阿婳也没空计较,她拿了大洋买了几个馒头,又去了布衣坊,买了身宽大的粗布女衣,然后变回农家女,从水路出发,她没有直接回水镇,而是绕道邻村,折返回家。
一路上没有设限,没有卡人,畅通无阻,阿婳甚是欢喜,除了买衣服和车路费,她还剩下九块大洋,给弟弟交完学费,带母亲看看病,剩下这些钱过冬都不是问题。
从船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她特地买了一罐蜂蜜,每年秋季,母亲都会咳嗽,往年都是会熬些梨膏,但是最管用的还是蜂蜜,今年她可算有钱给母亲买上一罐了。
正当她一蹦一跳回到了三个月未见的乡间小路,她突然倒吸一口气,家门口的矮树桩上,坐着两个男人,那派头一看就是花姐手下。
阿婳这才恍然大悟,花姐这样混江湖的,抓人的花样比比皆是,她会用最小的力气抓人,抓人就像打蛇一样,找准七寸,一抓一个准。
而阿婳的七寸就是家人。
阿婳赶紧躲到一个大树后面,确保那两个人没发现自己,
她一想到家就在眼前,但是就是没法去,眼泪是止不住留了下来,她不知道妈妈和弟弟是否知道她已经被卖到青楼了,不知道母亲是不是气病了,也不知道弟弟是不是没上学。
直到暮色降临,她还是没有等到大汉离开,秋季的晚上阴风阵阵,没办法,她只能恋恋不舍先离开。
来到最近的街上,她草草啃了一块菜饼,生无可恋的走着,她实在不知道哪里可以去,哪里可以护她周全。
嘭,阿婳一下撞到一个人身上。
她一抬头,看到一张坚毅的面庞,那人炯炯有神正盯着她,她瞬间冷汗直冒。
没想到是李老爷。
这个男人蹂躏她,给她开了苞,让她没法回家,还被别的男人卖到青楼,让她流落异乡,有家不能回。
阿婳本能后退,但是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抬不动,直到发软,开始倒向后面。
“是你?!”李厚儒也认出了阿婳。
“李兄,这位是?”和李厚儒一起的友人问道。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李厚儒顺手拦下一辆黄包车,把阿婳推了上去,自己也坐上去,扬长离去。
其实见到李厚儒的一刹那间,阿婳脑海里就猛然有了一个想法,能跟花姐抗衡似乎只有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李老爷是有名的富商,还有一些人脉,花姐是聪明人一定不敢轻易人这好人物。
但是真正让她坚定自己想法是李厚儒还记得她这个农家女,带着她离开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
黄包车的车篷有些坏了,雨滴迎面而来,瘦小的阿婳朝李厚儒怀里靠了靠,后者将她搂得更紧了。
好在李宅离街市不远,过了几条青石板路就到了。
宅子里的几个下人早就打着伞在门口候着,见老爷下车后,都有些吃惊,往日在乎礼数的老爷,现在竟然光天之下抱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老爷面目严肃,下人们急忙帮忙撑伞。
书房还是之前的摆设,铜炉里依旧是沉香。
阿婳没想到时隔三个多月,自己再次重新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