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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沙村之后,池思依旧拖着病体给村民治病配药。
    好在玉门之行收获颇丰,治疗疫病的药方和药材都是有用的,当天晚上,那些感染疫病的村民就有所好转。
    村民都纷纷感谢着池思和蔡微月。
    但池思表示,这些都是蔡微月的功劳,他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胡说,要不是你不辞辛苦坚持这么多年,他们也撑不到现在。”
    蔡微月娇俏的声音又在池思的脑海中响起。
    他垂下眼眸,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一点,只不过下一秒,他又继续投身于药堂之中,像是一只忙碌的蜜蜂,围绕在沙村勤劳地工作。
    晚上,沙村人们久违地举办了一场村宴,热闹了好几天,蔡微月也再次感受到了戈壁之上的风土人情,笑容在全村人的脸上一一展现。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是轻松。
    蔡微月白天去戈壁上练刀,晚上回来盯着池思吃饭,然后拉着他在村子周围绕圈,让池思不再坐在药堂里,耗损身体。半夜再爬上屋顶吸收天地灵气继续修炼。
    日复一日,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在蔡微月每天坚持下,池思真的胖了一些,虽然还是很瘦,但起码不再是瘦骨嶙峋,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一些,这让她非常有成就感。
    而且在这期间,蔡微月还和小满学习手语,她本来就聪慧,只要她想学,自然学什么都很快,到现在,她已经能看懂池思每个举动大致是什么意思了。
    两人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很默契地保持着朋友之间的距离。
    但每次对上池思那双温柔的眸子,蔡微月又有一些恍惚,她只能沉默着看着远方。
    而池思这个时候,依旧安安静静在她身边,看着医书消磨时光,仿佛并不在意。
    这天,依旧是晚饭过后,她们沿着村子的小路,往旱井那边走着。
    池思手里提着小木桶,打算接点水。天气越来越燥热,晚上在房间里放桶水会好受一些。
    本来蔡微月是想帮他提的,可池思拒绝了。
    “哪能总让你帮忙。”他温柔地比划着,然后提着水桶继续往前走。
    蔡微月也没办法,池思看似温柔,其实性子也倔,她只能跟在他身后,一同往前走。
    路上遇到村里人,他们都会热情地和池思还有蔡微月打招呼,池思一个一个点头微笑,与他们招手。
    “先生,恩人,你们这是要去打水呢?”有村民问道。
    小满不在,蔡微月就变成传话的。
    “是的。”她礼貌地点点头。
    “诶哟,不用去了。”那村民拦住蔡微月,“旱井今天中午突然没水了,怕是要等上几天了。”
    旱井没水也是常有的事,戈壁水资源就缺,有时候一两个月才下一次雨,井水也时不时地枯竭。
    “行,那我们等会就回去。”蔡微月和那位村民道谢,然后将原话转述给池思。
    “恩人,过几天得空了,带着先生来我们家吃饭啊!”村民热情地握着蔡微月的手。
    蔡微月微笑:“好的,那就谢谢你们的招待。”
    “诶,哪里哪里,你们能来我们家吃饭,高兴都来不及呢!”
    村民走后,池思看了一眼水桶,也只能作罢。
    热一点就热一点吧,大不了晚上打个地铺,将就一下。
    于是两人打道回府,慢悠悠地又回到药堂。
    “你也回去休息吧。”池思跨过门槛,将门掩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对着蔡微月摆手。
    见池思回到屋里后,她才转身离开。
    一个人走在村里,蔡微月看着村里的一土一沙。
    疫病都好的差不多了,马匪也被新来的玉门城主整理过,全部抓回衙门。村民也开始在戈壁种一些水果来维持生计,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是时候该走了。”蔡微月感叹一声,这里已经不需要她了。
    “哎呀,这就走了?”陆以观忽然冒出来,“真是可惜啊……”
    “……”蔡微月瞥了一眼他,“你又想说什么?”
    陆以观笑眯眯地看着她,意有所指道:“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及时行乐啊,毕竟你都要走了……”
    “你胡说什么,”蔡微月不看他,继续朝着小舒家走,“什么及时行乐?”
    “你懂我在说什么,”陆以观似笑非笑地看着蔡微月,毕竟都看了一个月,“只是不想看见你后悔罢了。”
    蔡微月翻了个白眼:“我有什么后悔的,沙村疫病都好了,村民也有新的生活。”
    “这样啊。”陆以观凑近蔡微月,看着她的眼眸,声音轻柔,“直面自己的欲望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小阿月。”
    停下脚步,干燥的风吹过她的发梢,空气突然沉默下来。
    “我承认,对他是有点好感,他对我也是一样,”蔡微月垂眸,“但也仅仅只是好感而已,我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她来沙村,只是因为无情道需要入世而已。
    她知道池思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但他,只是她漫长人生的一个过客,与之相反,她也只是他的一生中,忽然出现的一个人罢了。
    倘若她真的和他产生感情关系,那么对于池思来说是否太不公平。
    他前半生本来就过得苦,后半生再被她这么一掺和,且不说带着他到处奔波,中途会不会遇到危险,就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能跟着她到处跑。
    再者,他为什么一定就会跟她走?沙村才是他的家,这里有一群人需要他。
    到时候她拍拍屁股就去镜月宗参加宗门大比了,可池思呢?
    难道要她恬不知耻地和他保证,说自己参加完宗门大比,再回来找他?然后让他日以继夜地盼着自己回来,在沙村苦守五六年?
    那池思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虽然她做出承诺就一定会信守,但万一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能如约回来怎么办?万一宗门大比后,师尊和爹爹有新的任务交给她,又怎么办?
    十年,二十年,还是叁十年?
    按照池思的性子,就算多少年他都愿意等,可那样未免太残忍。
    他又有多少个叁十年?
    之后的一切都是未知,说什么及时行乐,到头来就是两个人痛苦的源头。
    陆以观感叹:“真是长大了……”
    “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蔡微月笑了笑,“这还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
    “忽然就有点理解,师尊和爹爹让我入世是为什么了。”
    以前她在宗门,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反正有师尊和爹爹在,再者,大师兄也能帮助她摆平一切困难。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在意别人的感受,因为她是破元剑宗最受宠的弟子。
    那个时候的她,被顾温种了倾心蛊,一天到晚都缠着他,所思所念皆是顾温,简直蠢得要死。
    而如今她在人间走一趟,明白了不求回报的付出,清楚了生命的可贵,看见了在困苦绝境之中,依旧向往希望的人。
    生活是很苦,但只要人们满怀希望,互相帮助,一切难关都能渡过。
    “既然做了决定,那就往前走吧。”陆以观飘在空中,与蔡微月并肩而立,“不要往后看。”
    蔡微月:“当然。”
    *
    第二天,蔡微月和小舒一早去打水,路上碰见一些打水回来的村民。
    “小舒啊,今天又没水,快回去吧,”
    村民们提着空水桶回来,一脸无奈。
    第叁天,旱井依旧没水。
    第四天,也是如此,就连戈壁的水果地也出现干裂的迹象。
    直到第七天,村民才察觉事情不对,旱井枯水绝对不会超过五天……于是他们急忙将情况上报给玉门官府。
    夜晚,蔡微月来到旱井边上,低头观察着。
    这些天,她都没来得及靠近旱井,就被村民告知没水,她也没多想就打道回府了,可现在一想,旱井这边指定是有什么东西。
    果不其然,她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
    这里有一股不寻常的气味,似妖非妖,似鬼非鬼,这个气味她有点熟悉,好似之前碰见过。
    “是魃。”陆以观提醒道。
    “魃?”蔡微月有些疑惑,“旱魃?”
    旱魃一出,赤地千里。
    “对,起初刚来沙村的时候,我就察觉到它的气息,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所以陆以观刚进村的时候说了句这个村子很有趣。
    蔡微月忽然想起那晚小舒接她回家,她也闻到了这股气息,但稍纵即逝,她也没太在意。
    “旱魃只会在沙漠中活动,极少接近人类的居住地。”陆以观沉吟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它需要什么东西,又或者有什么人,将它赶到这里来。”
    蔡微月眼睛一眯,眸子暗了下来:“我知道了。”
    趁着夜色,蔡微月带上长刀,闯入戈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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