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安.安托尔,你死,还是你全家死,选一个吧。”
恺撒貌似平静地把手中的信笺朝安托尔伯爵的方向掷去。这位耄耋老人全身一抖,连忙用颤抖的双手捡起来看了一眼,脸上立即血色全无。
这几页信纸,正是尼尔人首领弥赛亚的回信,写给他那向来引以为傲的长女。而里面商议的,正是合谋绑架大公妃的计划。
跪在他身后的露西安早已经眼神呆滞,说不出话来。
“阁下!请看在老臣一族世世代代为蒙特利尔效力,忠心耿耿的情面上……”安托尔伯爵老泪纵横,这通敌叛国、绑架大公妃的罪名,恐怕是天神下凡也救不了他那胆大包天的女儿。
“求您给姐姐留下全尸!”蕾娅蹭到父亲身边,向恺撒叩首请罪。安托尔家族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他们选择牺牲露西安。
“恺撒!你真的要杀我吗?为了那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小丫头!她到底哪里好,让你这么痴迷!”露西安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叱道。
“混帐!你犯下这种罪过,还不快跪下谢罪!”安托尔伯爵试图将她拽下来,而他的妻子早已晕了过去。
“我最后问你一句,她在哪。”恺撒缓步走到露西安面前,冰冷的浅金色眸子闪烁着凶狠的怒意。
“哈哈……哈哈哈哈!”露西安晃了晃,又勉强站住了。“等你找到她,恐怕她已经被尼尔人的首领占有了,毕竟是帝国第一美人,谁能抵挡住这种诱惑呢,连你也做不到吧!”
“拖下去,就地枭首。”恺撒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两名骑士将狂笑的露西安驾起,拖出殿外。安托尔一族连哭声都不敢发出半句。
“我向来待你们如何,想必在场各位心中都有数吧。”恺撒强忍着暴怒和恐惧,额角一束青筋在簌簌跳动。
“因为信任你们,我把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带回大公岭,你们却让她身陷险境。她才十四岁,从未离开过家,她以为蒙特利尔也是家,以为你们都是她的家人,所以用最天真的善意对待你们所有人。这就是你们对她的回报,这就是你们对我出生入死十五年,守护大公岭的回报!”
“大公请息怒!”在一片哭声和哀号声中,恺撒疾步出门,翻身上马。
“我先走一步,带着你的部下跟过来,骑最快的马。”他迅速向萨德下达命令后,便消失在茫茫雪幕中。
尼尔人游牧为生,向来神出鬼没,好在现在是冬季,他们不会频繁迁徙,而目前的栖息地也已经探明。萨德以最快速度召集第一团的骑士们,立即朝尼尔人的老巢进发。
“带上我一起!我能照顾大公妃!”索菲亚第一时间准备好,迅速策马来到萨德身旁。萨德默默地把自己的斗篷扔给她:“穿这个吧,比较暖和。”
“嗯!”索菲亚接住那带着他体温的兽皮斗篷,将自己牢牢裹住。看着萨德渐渐远去的宽厚背影,不知为何,小麦色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距离奥菲莉亚被绑已经过去了一整天的时间,此时她恐怕早已经被送到了弥赛亚那小子的手里。策马狂奔在茫茫雪原上的恺撒,如野兽般缩紧的瞳仁迸射出逼人的杀意。
虽然气温很低,他又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骑服,连大氅都没来得及披,但热气还是从那全身滚动的肌腱上不断蒸腾出来。
此时他已经完全不去想,也不敢想,奥菲莉亚被掳走之后可能遭遇的任何危险。光是一点点零星的念头和画面闪过脑海,都足以令他心痛到当场毙命。
等着我,莉亚,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没搞清楚真相就横加责难,奥菲莉亚也不会独自一人去图书馆查找资料,以致被歹徒有了可乘之机。如果不是他曾经放浪形骸,在男女关系上过于轻率,也不会让露西安因为嫉妒铤而走险。
此时此刻,他把全部的罪责都加在自己头上,恨不能当场一剑刺穿自己的心脏。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除了他,恐怕没人能将奥菲莉亚从尼尔人的巢穴中安全救出。从不信神的他,几乎要掏出整颗心脏来向主神祈祷,一定不要让他的挚爱受到任何伤害。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他的性命,只要她平安!
这边在尼尔人的部落里,刚从昏迷中苏醒的奥菲莉亚,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她努力睁开双眼,想要看清周遭的景象,却始终是模糊不清。
“哟,醒了,我的小美人儿!”一个好听的少年声音从身侧传入耳畔。听见陌生人说话的奥菲莉亚浑身一震,终于彻底清醒了。
眼前是一顶高得出奇的毡房,她只在书上看过这种房子。这是北部游牧民族为了方便狩猎和放牧而搭建的。眼前的少年约摸十八九岁年纪,长着北部常见的棕黄色直发和灰色眸子,头发在一侧编成一条十厘米左右的辫子,从穿着和打扮来看,这是常年与魔兽共生的尼尔人。
虽然跟首都的贵族们相比,他穿得颇为潦草,但那张脸是好看的,甚至可以说相当俊秀,与典型的尼尔族男性有很大不同。
奥菲莉亚用警觉的视线迅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并作出尽可能准确地判断,当她最终得出自己被绑架的结论时,已经过去两分钟了。在这两分钟里,那名少年就那么撑着下巴,微笑地看着她。
“满意你所看到的吗?”见奥菲莉亚不说话,他伸出纤长的手指,挑起她的小下巴,温柔地凝视着她。
“不管你是谁,我的建议是尽快把我送回蒙特利尔城堡,不然过不了多久,你和你的家人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奥菲莉亚真诚地说,眼眸中闪烁的,是对眼前这个陌生绑匪的宽容与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