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像是快下课或午休结束的时候发现自己勃起,那种莫名其妙又尷尬的感觉。万俟莫旗满心无奈,坐了一阵才恢復正常。
几分鐘后,南宫北宫从浴室出来了,乾净清爽,又是清新好男儿一个。
「你要一直穿着那条红色内裤吗?」万俟莫旗看着地上被遗弃的灰色内裤问。
「你刚刚又没给我拿进浴室,我要怎么穿回来?」南宫北宫捡起地上的内裤,迅速把大红内裤脱掉扔到地上,穿上原来的灰色内裤。
万俟莫旗睁着死鱼眼看他一脱一穿,说:「直接在我眼前脱裤子已经变习惯啦?」
「我喜欢,你管我。还有,为什么是我洗澡你是用时间冲淡一切?要洗就一起洗,要等就一起等。你又不是没看过我这样。」南宫北宫语气有点怪。
「你是怎样?你难道不觉得两个人呆呆坐在那等下面软掉……很奇怪吗。」
南宫北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是有点。」
「这就对了吧?我们结束这个话题吧,说说你的手。」
「啊?怎样?心理諮商?」
万俟莫旗投以死鱼视线:「你什么时候拆的?」
「昨天啊,你还希望我再包久一点喔,没人性。」
「竟然那么快就好了……」万俟莫旗惊讶地说,还没等南宫北宫反击就跳下床说:「我爸和我姊回来了。我们应该要下楼去中庭了。」开门声很大,因为这里隔音差,空间也小。
万俟莫旗多年的经验果然准确,没多久就听妈妈唤他们下去吃饭。
一楼除了正门和李叔家那扇门外,还有一扇不起眼的蓝铁门,那是中庭的入口。它们家这个老公寓格局较为特殊,是由四栋五层的公寓组成,四栋公寓之间还有个阴暗狭小的空地,美其名曰中庭。每栋公寓的一楼都有一扇门通向中庭。
从中庭往上看,触目所即皆是一排排的冷气机、晾着的衣服,最后才是中间一小块方形的天空。站在中间常常会被水滴到,不外乎是冷气机的排水、衣服没晾乾或是下雨。
但这个空间是住户多年以来的活动场地,中间不知从何时起就摆着一张实木的大圆桌,过年只要家里有人会煮菜的都会煮一道菜拿下来,拼拼凑凑也是顿相当丰盛的大餐。
小小的中庭里塞满了人,虽然不是每一家都全员出席,圆桌旁仍是一圈围着一圈,除了中间坐在圆桌旁的一群老爷爷老奶奶,大部分的人都是站着吃饭的,也有人摆几张红色的塑胶椅自成一个小圈,有说有笑。装菜要到旁边临时准备的长桌上装,挺有自助餐的感觉。
能掛灯的地方都掛上了,除了传统的白炽灯泡、捲得像麻花的led,还有人拿圣诞节围在圣诞树上的彩灯绕着墙边点灯,五顏六色,热闹极了。灯的色彩在寒夜中开闢了一块温暖的区域。
流光映照南宫北宫的脸颊,他拿着粉红色的塑胶免洗餐具,张大眼看着,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
万俟莫旗推推他:「快去装吧,晚了连我们买的臭豆腐都要被抢走了。」万俟莫旗还不太饿,没去,端着碗发呆看自己吐出的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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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莫旗躺在床上吃可乐软糖赶稿,耳边忽然隐隐传来尖叫和怒吼,拉开窗一看,一群男孩在中庭生猛地追逐。他恍然大悟,原来是每年散会之后的戳屁眼大赛,竟然忘记了。万俟莫旗又把头伸出去一点,鼻尖几乎贴在锈蚀的铁窗上。
南宫北宫瘦高的身影竟然也在其中。发色接近金色的大概是阿川,眼看阿川瀟洒一转身就要达阵,南宫北宫帅气地一个回马枪——阿川宝地失守!
……这杀小。万俟莫旗磅一声把窗关了。
从来没说过年要休更的万俟莫旗苦苦煎熬了数小时终于憋出三千字,虚脱地发上了网站。看时间还不太晚,披上外套出门去便利商店买酒喝。
外面下雨了,过年总是下雨,一下雨就冷。便利商店里里外外摆满年货礼盒,没看到有多少人买,红红的几座小山从半个月前就一直堆到现在,义美小泡芙铁盒也堆在柜檯上。万俟莫旗打开冰柜,拿了一瓶台啤和低酒精水果气泡酒,心想就算南宫北宫酒量再差,喝这个也没办法醉吧。况且上次ktv的事,看那样子应该是喝了不少才会烂醉的,不用担心。
南宫北宫选了水果酒。第一口酒,无事;第二口,依旧无事;直到整瓶下肚,才发觉南宫北宫面目慈祥,口中喃喃不知意欲何如。凑近了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毫无预警地,南宫北宫直扑床上,脸朝下闷闷地笑了起来。
「靠,你在玩我?」万俟莫旗说。
「被骗了吧。我演得像不像?」笑靨如花的南宫北宫捧着脸,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不想听。」
「可是我想讲。我喝烈酒不会醉,一喝啤酒就醉。」
「为什么这是秘密啊?你总会在别人面前喝酒吧。」万俟莫旗诧异,另外觉得这个人真的是纯粹的奇葩。
「你想,如果我在别人面前都喝烈酒,会有人认为我喝啤酒会醉吗?所以这是秘密啊。」
「你喝喝看。」万俟莫旗把手上的台啤塞过去,跃跃欲试。
南宫北宫接过,把剩下的一饮而尽。忽而眼中水雾瀰漫,忽而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最后红透额头到脖子根,开始窃笑不止。
「你又骗我!」
南宫北宫没反应,还是一直笑,两手撑着爬到万俟莫旗面前,说:「我真的好喜欢你,你知道吗?」
「不知道。」果然醉了,真是自找麻烦。
等一下他会不会大吼大叫装猩猩踩过我的脸一走了之呢,嗯应该不会。那衝出去见人就告白呢,很有可能。拿招财进宝内裤请我妈帮他洗呢,希望不要。
万俟莫旗还在沉思南宫北宫会怎么个醉法,南宫北宫就突然靠近了,在他嘴上亲了一口,然后娇羞得像个大姑娘似地躲到一旁掩嘴笑。
万俟莫旗被他笑得有点毛,呆呆地摸着嘴唇说:「我也醉了吗……」可是被亲的感觉,好纯情啊。万俟莫旗完全没有反感,只是有点摸不着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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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北宫在他身边酣睡,万俟莫旗自己却是一夜无眠。
看到墙上的窗溜进几丝阳光,忽然有点绝望。连一个小时都没睡到,今天还要跟南宫北宫搭火车到他家去啊。
这是第一次比南宫北宫早起,万俟莫旗有点沾沾自喜。就着那一丝丝阳光,在有点昏暗的房间里整理行李。他和姐姐都搬出去自己住了,但父母都还是有给他们留房间,里面从来都没动过,还是有很多衣服和以前用的一些东西。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吵着要买一个自己的书桌,爸爸不堪其扰,终于在卖场买了一个高高的,贴皮的书桌,还连着一个鸭子头的桌灯。然后就一直用到现在。记得以前半夜爬起来读书不敢开房间的灯,黄黄的灯光从鸭子头里散发出来,在一片黑暗中显得很刺眼。
现在那个鸭子头还是在那,黑黑的两个圆形贴纸眼直勾勾盯着万俟莫旗,还是那么惹人厌。
万俟莫旗到浴室去梳洗,正好撞见姐姐走过来,还一脸「我知道你们昨晚都发生了什么」的脸,笑得诡异至极。万俟莫旗虽然自问除了有人喝醉以外算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还是有点心虚,低着头赶快进浴室。
坦荡荡已经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