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别墅外等候,他昨晚便启程去京市代表学校参加数学竞赛了,在许家这边呆了许久后才前往机场。
车辆早已备好,许绒春在后排坐下,车却迟迟没有启动,耳边传来司机有些为难的声音:“抱歉,小姐。”
“时延少爷现在站在车外,不肯离开。”
她微微挑眉,看向车窗外。
礼兰夏季的衬衫被男生穿成了秀款,领口解了两颗纽扣,松松垮垮地挂在宽阔的肩背上,没多少随性,反而有些狼狈。
他固执地站在那里,往车子这边看,英俊深邃的眉眼间神情阴郁又烦躁。
保安恭敬又尽责地围着他,像是生怕大少爷会随时发疯一样。
许绒春笑了笑:“让他上车吧。”
时延上了车,许绒春才发现男生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看起来休息得不大好,唇角颊侧也有青紫伤痕,应该是和时远动手时留下的。
她视线略过他,对前排的司机柔声吩咐:“可以开车了。”
时延几乎一夜未眠,时远尖锐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落在了他的头顶上,随之而来的余震让他在原本的暴怒之余,忽得慌乱起来。
许绒春不是他的未婚妻了。
许绒春和他没有关系了。
这两句话像病毒一样扎根在时延的心底,随即开始疯狂地蔓延。
不要!不可以!他要去找少女解释清楚,她一定会发现时远的心思深沉和故意模仿,然后一切就都能恢复如初。
干净的车内萦绕着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气,时延身体紧绷,心跳加速,他是有许多话想说的。
比如时远一直在模仿他,还故意用手段抢走了婚约。
又或者,他其实喜欢她,没有讨厌她。
一直喜欢,很喜欢。
可看到一旁少女精致如玉但却平静的侧脸时,时延像是失了声一样,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半晌,他才攥紧了拳头,下颌紧绷,极为干涩地吐出一句话来:“许绒春……别和时远订婚,可以吗?”
许绒春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样,微愣片刻侧身看他,柔声反问:“为什么?”
时延紧咬着牙:“我根本没有想退婚!是时远用手段抢走的婚约!他还一直在你的面前故意模仿我!”
他阴沉的神色有些失控,看起来像个告状的小孩子一样,固执又天真,以为只凭着几句话就能将失去的糖果索要回来。
少女神色却没有什么触动,好像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一般。
顿了顿,她才语气温和地提醒时延:“可是你同意了,不是吗?”
时延神色一瞬间变得空白,仓惶在下一刻填满。他急忙地辩解,想要去握住少女的手,声音有些发颤:“不是这样的……我当时没有……”
他凌乱地组织着语言,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内心升起一股陌生的绝望感来,眼尾狼狈地挂上了红色,只能一遍一遍执着地重复着一句话:“你别和他订婚好不好……别和他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