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鹤也不知道自己是,他转着椅,不忘翻着通知栏。
看来新朋友是个不爱用手机的人。
翁子靳看着准备送审的企划案,「这次新生营的夜教确定要办吗?前几年不是听说有一些恐怖的意外,新生都吓到要转学了。」
圣庆是一所百年学校,教室建筑老旧,紫丁香攀着老式墙壁蜿蜒而下,阳光热烈时宛如巍峨梦幻的城堡,但一到夜晚便是鬼影幢幢,远看就像老旧废墟,深夜风声哭啸,学生都不爱在校逗留。
正因为如此,各式各样的鬼怪传说都有,朝鹤入学时就听多了。
「什么意外?」
翁子靳天生就是八卦体质,他左看右看,压低声音道:「就是听说有学妹被怪东西附身??然后跪在礼堂哭着对空气祈求原谅。」
他光想就吓人。
「前几届学生会不就是因为这样才停办吗?你这一恢復,不知道多少人要说话了。」
朝鹤看着过了一天的讯息框终于有动静了。「这些听说有根据吗?」
翁子靳哑口,他挠着脑袋。「确实是没有证据,但前几届学生会就是因为这件事被学校喊去检讨,流言也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家长认为有安全疑虑急着要转学。现在网路消息传多快,我看校板已经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件事,新生多少会觉得恐慌。」
朝鹤盯着手机笑了一声,飞快地按着键盘。翁子靳见他无关紧要,知道他不信鬼神之说。「我告诉你!这不是迷不迷信的问题,是宁可信其有,你就别哪天后悔!」
朝鹤嗯了一声,回完讯息才说:「这次我会下去玩。」翁子靳讶异,还没问详细,就听见他交代,「行销系参加意愿过低,他们去年的新生录取率是全校最低,让他们系会今年最少要提供五人给我。」
翁子靳喔了一声,见他起身。「喂,去哪?晚上不一起吃饭吗?」
朝鹤举起手机。「有约了。」
「你除了我这位举世无双的大帅哥好朋友还有谁能这么轻易约你出去?」
「漂亮姊姊。」
司倪收拾完家里后,用手机订的超市用品也送到目的地了。她打电话给商佐让他开门签收,对方还在睡梦中,断断续续地应声,说话声迷迷糊糊,但最后不忘问,「要我去接你吗?」
司倪抿脣一笑:「不用不用,我自己搭车过去,晚点就到了。」
「自己小心。」他说完,翻身又睡着了。
挂了电话,司倪看见朝鹤传来了一句中规中矩的答复。比起商佐的随意和时而的孩子气,他似乎是个过于礼貌的孩子。
回过神来,她最近总是拿两人进行比较。
司倪揉了揉脸,大概朝鹤算是扣除商佐以外,她稍微熟悉的男性友人吧。
朝鹤:姊姊有信仰吗?
司倪看着前后不搭边的话题,甚至牵扯宗教,不知情的人搞不好把他当成传教人士,难怪是边缘人。
抵达商佐家,她拿出备用钥匙开门。
一如往常的放低所有声音,接着开始整理环境,洗米备料,最后将男孩子四处乱丢的衣物分门别类的扔进洗衣袋。
风暖日晒,日以为常,直到她在男孩子的长裤口袋翻出了一盒小方盒。
超薄、润滑、尺码,这几个字眼慢慢地熘进她的目光,直至最后大脑反应过来。
待司倪看清是什么后,惊慌的松开手。盒子轻巧地落地发出一声闷响,拆封过的纸盒掉出几片塑胶包装。她一瞬间无所适从,直挺地站在角落石化了。
她这辈子只在健康课本读过这类知识,甚至连图片都没有。她当时也不知道台下男孩子在兴奋什么,而台上老师为何总想快点带过这课程。后来又长大一点,在学校偶尔能看见情侣牵手或接吻,青春躁动,亲密接触,无以招架。
她慢慢能理解男女互相吸引是生物不可违的本能,良好的交流,可维持生态运作。
她是这么出生的,世界万物皆是。
再后来就是十八岁那年司蓉扔给她一盒实体,还丢了一句,「你和商佐注意着点啊。」
司倪记得她当时直接把司蓉赶出房间。
她和商佐才不是那种关係!
商佐是狗鼻子,闻到饭菜味就起床了。他裹着棉被,赤脚站在司倪身后,声线含着刚醒的鼻音。「煮了什么?」
司倪被突如靠近的声音吓得抖了一下,手上的盐巴差点都倒进锅了,狼狈的模样惹来商佐大笑。她持着汤匙,没好气地转身瞪他,过于澄澈的眸子一丁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商佐扯着笑,举手摸了她的脑袋,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除了??「啊!你怎么没穿上衣啊?」司倪拿着汤匙遮眼,退了几步,眼看背就要撞上瓦斯炉的热汤。
商佐连忙伸手环过她的腰,将她揽了过来。男孩子刚睡醒还过高的体温贴着凉薄的衣料逐渐自她的腰腹开始蔓延开来。
两人在无意间对视,司倪的呼吸一滞,没能移开眼。
商佐垂着脑袋,脑袋不如反射神经,目光定格在女孩子素净的脸庞,裸露在外的皮肤如同融雪一般,在阳光下好似都能发光。
她很容易紧张,情绪激动脸颊就容易泛红,
无论是十岁的她,还是二十岁的她。
精緻却易碎,柔软也胆怯。
尤其与人过份靠近时,顿时像隻畏首畏尾的柔软小生物,捲翘的睫毛随着她眨眼的动作频频颤抖。胆子小得见不得人,却拥有丰沛的好奇心。
她还是不爱露面社交,脱离具有强制性的团体学校生活后,上了大学,个人时间变多了,她不爱与人打交道的毛病又更重了。
闲来无事就喜欢躲在自己的蜗牛壳,偶尔抬头看一看天空就很知足的样子。说话没什么重量,有时烦恼起来就什么话也不说。
时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盯着你直看的时候又觉得格外赤裸。
商佐的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下一秒,司倪的额头挨了一记。
「唉唷!」
商佐拎起沙发的衣服套上。「大惊小怪,又不是没看过,每年还一起去海边游泳。」
确实如此。
商佐也经常打赤膊打球,明明不是第一次见,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敏感。
「我、我!不对,你这意思是说我好像常常偷看你?」
商佐侧过身,坏笑:「哦——所以你常常偷看我。」
司倪大惊,双手慌忙的在空中乱挥。「没有!才不是??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他转身举起一隻手,捉弄司倪也是信手捻来,也不是太在意这些玩笑话。见他转身去洗漱,司倪按着红了一块的额头,垂下肩松了一口气,馀光瞄了一眼被她踢进桌下的保险套。
奇怪??使用的人又不是她,她紧张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