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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奇怪的感觉在我用刀切着牛排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消散,锋利的刀锋稍许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切开盘中渗着血丝的肉块,木质刀柄挺趁手的,握在手里划开喉咙的感觉应该也不错。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再一次与杀戮联系在了一起,我突然失去了食欲,随意地把刀扔在了  桌上。端起配餐的红酒,低头看着倒映在深红色上的面无表情的面庞,美丽并且锋利,眼角总是带着一抹红,给这已总是苍白的脸多了一抹艳色,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的。扯着嘴角勾起一个笑,又恢复成了熟悉的明媚,呵,骗人的东西。
    “艾比酱,不想笑的话,就不要笑哟~”
    西索手法熟练的把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然后把自己的盘子与我的对掉,示意我趁热吃。看着盘子里大小划一的牛肉粒我挑了挑眉,便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认识也不短了,很少看到艾比酱真的笑呢”
    并没有接着切我盘子里的牛排,西索单手撑着桌子看着我小口小口的吃着,反而关心起我的心情,我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睛。
    “你觉得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有什么事值得开心的吗?”
    “那就不要笑哟,小伊可不像我这么会观察女人~”
    “你在同情我吗?前天发生的事情对你来说都不算刺激吧?”
    “艾比酱,男人的爱是很残酷又自私的哟~”
    听到他说了爱这个字眼我都觉得可笑,爱是什么?爱是拥抱,爱是控制,是对方太强了恐惧被抛弃,是对方太弱了又害怕伤害他,是想粉碎自己,又撕裂对方。我祈求伊路米,只注视着我,只对我一人施予爱怜,而我得到的就是神明响应祈求的回应。求仁得仁,我没什么可说的。每当我觉得自己处境有点凄惨的时候我就会告诫自己「不要同情自己,同情了自己,人生就是场永无止境的噩梦」来给自己一点继续前行的勇气。但这几天都发生的事情着实有点超出我能给予自我安慰的界限了,所以整个人都还处在懵的状态,想要继续用假面来维护暂时的平和,但西索这个可恶的男人非要把一切都戳穿。
    “我以为,你们这些站在世界顶端的强者是不会有爱的。”
    食欲再一次被打断,刀叉丢在桌子上发出叮当的声响,引来侍者的注目。随意做出这种在揍敌客的餐桌上绝对不敢做的事情出来有一种莫名的发泄感。
    西索并不在意我对他无声的挑衅,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用他那璀璨的金色眼睛锁定着我说道:“小艾比太小看自己了哟~”
    “能够让伊路米克服自己的占有欲,把珍藏的宝物拿出来给别人分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哟~”
    “那我是不是还要恭维你西索,莫罗家的下一任掌舵人的面子比天大?”
    “伊路米这么做可不是为了维系揍敌客和莫罗家的关系,只是为了你而已哟~”
    把骨头打断再接上是为了变得更结实,把肌肉撕裂再缝合是为了变得更柔韧,把指甲拔掉再长出是为了变得更锋利,把我药倒再送上其他强者的床是为了变得更强大。如果这就是爱的话,那伊路米对我的爱的确是深沉得仿佛是一种诅咒,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可我想要的爱不是这样……”
    这种沉重压得我嗓音低到几不可闻,似乎是从喉间溢出来一般。其实爱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作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并不清楚,但脑海中一想到伊路米对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打着「爱」的名义,就会有一个声音跳出来大喊大叫「这不是真的爱!」,但很快又会有另一个声音跳出来占上风「这就是爱呀,感恩戴德地接受吧!」吵得我脑仁突突地疼。
    不知道是不是伊路米让西索来做说客,好消除我对接下来的安排的抵触心理,接下来的晚间时间西索没有再说任何敏感的话题。这个浪荡的公子哥对哄女人确实有一手,只要收敛了自己对战斗的欲望,西索浑身上下散发的魅力有几个瞬间让我都呼吸暂停了一拍。反正一晚上吃喝玩乐下来,消除针对伊路米的气恼有没有效果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感受到了西索和之前血腥杀戮不一样的面孔,如果没有伊路米的存在的话我可能可以接受和西索在一起?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不知所谓的想法给摇出脑袋,和西索回到了各自的酒店房间。
    这一天难得的休息让我的大脑和身体得到了充分的放松,泡在浴缸里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突然房门处传来的响动让我再次神经紧绷起来,悄悄拿起放在浴缸旁的匕首藏进水里,我继续保持着不动。一个陌生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摸了进来,虚浮的脚步显示这不是一个练家子。不对,不止一个,这个人的身后还有一个更隐蔽的脚步,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这是揍敌客的仇人找上门来了?不应该啊,我的脸应该还没有暴露过,在黑市上也没有我的照片,就算是寻仇的也不至于只派这么两个看着不太厉害的人找上门来吧,多少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说不清到底是应该生气还是好笑,我在浴缸里继续维持着边听歌边泡澡的状态。
    很快这两个人就发现我不在房间里而是在浴室里。隔着一扇门我似乎听到了小声的讨论,对不住了,我这在揍敌客操练出来的耳力实在是难以忽略他们的对话……
    “你确定只有小妞一个人?”
    “我确定,监控显示只有她一个人回房间,和她一起的那个黑发男人这两天都不在,那个红头发的也没进来。”
    “那看来就是在浴室里了,正好,连衣服都不用脱了,嘿嘿。”
    很快一阵烟雾从浴室的门缝里飘了进来,没有一点异味,如果不是我一直注视着门口估计也不会注意到这点动静。心已经放了下来,看来只是两个见色起意的酒店内贼,为了对付我还用上了难得的高级货,不知道他们这样子做已经得手了多少次了,但今天肯定是要栽在我手里了。假装没有注意到任何动静,我渐渐停止了玩水的动作,给他们一种我已经被放倒的错觉。也是心急怕我在浴缸里淹死了,两人听到没动静了没多久就急吼吼地打开门冲了进来。
    “快,快捞起来,我对死人可不感兴趣!”
    等一个人手忙脚乱的跳进浴缸想把我从水里扶起来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原本应该闭着眼的我突然在水下睁开了眼睛,紧接着是喉咙被一把锋利的短刃正正刺入,直接切断了他的喉骨。喷涌而出的鲜血撒了我满头满脸,这个澡是白洗了。推开压在我身上连一句场面话都来不及说就已经送命了的男人,我抹了把脸上的血,笑着对剩下的那个男人说道。
    “听说,你对我感兴趣?”
    也许是我现在宛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样的形象给予了这个恶棍过大的视觉冲击,这个身上有些功夫的男人看着我从浴缸中走出来反而往后倒退了一步。
    “你,你,你怎么没中迷香!”
    “这可是揍敌客出品的,没有提前服用解药的话不出十秒都会放倒的!”
    赤身裸体的少女被鸦青色的头发湿漉漉地包裹着身体,遮去了裸露在外的重点部位,雪白如盐的肌肤上留着如小径般斑驳的红色痕迹,是他的同伴提供的颜料。光着脚走在冰冷的瓷砖上,手中随意握着的匕首尖还在不断滴答着血滴。这番景象和本来想要迷倒少女,好寻欢作乐的男人预期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啊,你说这个啊……”  我皱皱鼻子,努力分辨了一下剩下的一点烟雾,好像大概也许是以前试过的味道?淡到几乎没有的月见草香,确实是揍敌客最近一年新出品的迷药,只不过我试药的时候都是加强版,贵死人的月见草是不要钱的放。
    “自己家产的要是把自己人放倒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你,你是揍敌客的人?”
    “嘛,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不能放你走了哟。”
    虽然本来也没打算放他走,但看着他从一个自信满满的猎人变成瑟瑟发抖的猎物实在是有趣,忍不住逗弄了他几句。可惜揍敌客的名字实在是太过响亮,虽然是个入门的念能力者但一听到这个名号就已经吓破了胆,看到我一步步走近,忍不住转身就跑。
    “啧,真没种……”
    把手中的匕首甩了过去,将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直接死死钉在了地板上。不要背对自己的敌人,是揍敌客的另一条刻在骨子里的教条,可惜这个男人只知道用揍敌客的东西,畏惧揍敌客的威名,却对这个家族毫无理解。
    走过去拔出匕首在男人的衣服上蹭了蹭,又溅了我一手血,沾上这种摧残女人的垃圾的血让我有点反胃。看来只能去西索那里待一晚上了,随便裹了件浴袍,便走到隔壁去敲门。
    “呀,艾比酱,这是怎么了~”  西索打开门,侧过身让我进去,故作惊讶地大惊小怪着。
    “我以为大名鼎鼎的奇术师的耳朵还没有聋?”
    “嘛,我还以为是艾比酱邀请来的朋友呢,还想着要不要给小伊通风报信哟~”
    “呵,伊路米可真是有一位忠诚的挚友呢……”  白了他一眼,把西索推开,径直走向浴室,身上的黏腻让我十分烦躁。
    “让让,我要去洗澡……沾了两个人渣的血恶心死我了……”
    “艾比酱第一次离开揍敌客的势力就遇到这种事情可不是好兆头哟~”
    这个狗男人什么意思?我离了揍敌客就活不下去?脚步不带一点停顿地关上了浴室地门,开始洗我今天的第二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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