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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膀上传来温热的湿意。
    丁兰时偏首,视线触到湿漉漉的睫尖儿,如同一对趴在他肩膀的蝴蝶。
    梁小慵伸手把他的脸推回去。
    “买你的菜。”无理取闹的语气,跟着两下低低的抽噎声。
    丁兰时拉着推车与她,走到冷柜的拐角。那里没什么人,他的右手臂绕过细细的腰,把她抱到身前。
    梁小慵自发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潮湿的泪渍渗进心口。
    她小声哽咽了一会,“……这是超市。”
    “嗯。”他问,“哭完了吗?”
    她的额头蹭了蹭他的胸口。
    丁兰时递给她一包纸巾,“继续逛吧。”
    “你……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哭吗?”她边擦眼泪边问。
    “为什么?”
    她皱起泛红的鼻尖,“不告诉你。”
    丁兰时了然地看了她一眼。
    梁小慵噘了噘嘴,却还是赖在他的怀里。意外的黏人,让丁兰时的手臂微怔一下,到底没有松开。
    谁会嫌梦太长呢。
    梁小慵紧紧地抱着他。
    时间抵达下班的晚高峰,超市里的人陆续多了起来。来来往往,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跟着变得频繁。
    梁小慵不好意思地松开他,“走吧。”
    他们买完菜回家时天已经全黑了。
    丁兰时在厨房做饭。
    梁小慵想过要帮他,但是又不想洗菜。转悠一圈,手去摸刀,被他的指节敲了一下,赶出厨房。
    她只好坐在餐桌上背演讲稿陪他。
    这件事对于她驾轻就熟,十几分钟便基本记下了。
    牛腩在炖锅里开始散发隐约的香味,她坐不住,又转进厨房里,看丁兰时倒那些调料。
    她看了一会,“感觉也不是很难嘛。”
    丁兰时:“你来。”
    “来就来。”她欣然凑上前,依着网上搜索的配料表一匙一匙放,最后搅了搅,汤汁的颜色像模像样,她神气地仰起下巴,“怎么样?”
    丁兰时说:“像女巫煮药。”
    “……”她瞪了他一眼-
    晚上梁小慵没有再住在丁兰时家。
    为明天表彰会演讲的礼服有五套,她需要回酒店定夺。
    丁兰时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她看了看他,“你怎么都不留我?”
    “你不会留下。”他站在路灯下,顶上一只飞蛾在灯罩里义无反顾地乱撞,“我知道,所以没必要问。”
    “怎么没有必要,”她嘟嘴,“差别大了。”
    “什么差别?”
    她说:“你问了,我才知道你想要我留下呀。”
    “我不想。”他移开视线。
    “真的吗——你好过分,”她失望地踩了他一脚,“拜拜!”
    她的发尾拂过他的鼻梁。
    淡淡的薄荷气息,是他的洗发水的味道。
    丁兰时的手扣住她的腕骨。
    裙摆在干燥的空气中转出一道失重的弧度,贴上他的身体。
    他掐着梁小慵温软的面颊,嘴唇压了下来。很重,她被迫向后踉跄两步,被他的手臂揽回来。
    这个吻一触即离。
    但是视线仍然缠绵在她的眼底。
    灼热的呼吸烫在她的鼻尖,血液烧沸,理智成灰。
    这一瞬间梁小慵的脑海里涌出很多荒谬的话。譬如“我喜欢你”的烂俗告白,也有譬如“我们私奔吧”的庸俗说辞。
    不切实际的词词句句,都在说——
    她想和他在一起。
    但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跟丁兰时告别以后,她坐上酒店的专车。手机上,有一则在九点推送的头条新闻。那时,他们刚吃完饭,正在收拾桌子:
    “白城两名牺牲消防员家属近况:儿子被知名慈善家梁知成收养,生日现场奢靡盛大……”
    她没有敢看文章内容。
    底下的评论却更加不堪入目。
    一部分人庆幸于他有了一个好的归宿,而另一部分人嫉妒于他一朝富贵,从此平步青云。
    其中最刺眼的一条评论是——
    「献祭爹妈一路飞升啊,慕了慕了。」
    梁小慵的手指动了动,怔怔地盯着回复里的骂战,想要说些什么,又被深深的无力感包围。
    她知道,她的梦乐园该打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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