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南知发了话,他不仅要垄断亚洲的市场,甚至欧美那片他都要吞并。沉归宴是他最满意的一颗棋子,自然要为他所用,去走他精心布置的棋局。
他这头忙着,远在深圳的沉老夫人止不住思念,拨了通电话,关切地说:“玉玉啊,你怎么跑回北京啦?不跟奶奶讲就走。”
沉归宴语调不急不慢,相当有耐心:“奶奶,爸最近回来一趟,给我说公司的事需要我来接管,自家公司没办法不管的。我也很想你,等我忙完过些天我就回深圳看您好吗?”
他唯有对待爷奶时,才会显得那么温柔,温柔到像戴上一层虚伪的面纱,这太不像他了。
“行行,玉玉啊,你爸妈他们要复婚的事情你知道吧?你哥哥他就回来了,你见到他不要跟他吵,好好相处知道吗?你俩是亲兄弟,这世上最亲的人了。”沉老夫人扶了扶老花镜,低声念叨着。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听奶奶的话好吗?”
“嗯,那就不打扰你忙啊,好好赚钱啊,留着娶老婆用。”她依依不舍地将电话挂了。
娶老婆?在沉归宴的人生规划中是个新鲜词,这是他不曾考虑过的事项。他将一张名片夹在双指间,随而点火将其烧燃,由浓烟落成满地余烬。
七点半钟,天色渐沉,明昭刚从三里屯结束拍摄,就被公司喊去包厢吃饭。说直白点就是陪酒,公司得罪不起赞助商,她们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包厢内亮晃晃的灯,似乎能将人的所思所照得无处遁形。圆桌前围坐了不少人,个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谁知他们打着吃饭的幌子在想什么诡计呢。只是他们大腹便便的模样,即便套上西装,也实在不像是什么君子。
坐在明昭正对面的是徐厅长,是她的旧相识了,又是凤沅楼的一位贵客。他早就打起明昭主意了,只是之前有许听羡在,他还不够格让明昭陪酒。本想着这遭总有机会灌醉她,谁料她转眼搭上了沉归宴,还真不是善茬。
没人敢对明昭动点歪心思,纵使眼神在她身上扫过千百回,但她一个抬眼,眼神便飘飘消散了。
她忽然觉得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背后有人就是不一样。但她在凤沅楼里却没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她没将许听羡放在心上过吧。
世上的潜规则有人永远无法知道,但也有人永远不用遵守。
因为他们就是制定规则的那批人。
就拿她上回陪沉归宴去澳门来说,她十九岁是不够年纪进赌场的,她无奈被拒于门外。沉归宴喊来会所的头儿,给了她一份假证件,澳门那片谁不认得他?哪能不赏他脸?哪怕证件照上的人与她相差甚远,也睁眼说瞎话让她进了赌场。
“鸢鸢还有煦霖,明昭脸色不大好,那就请二位陪我喝一杯啦,哎呀,你们这么识相,那些影视资源啊……那肯定是不少的。”徐厅长大着舌头说,他满眼色眯眯的,大手摸上了陆鸢的丝袜腿。
他的意图表露得太明显了。
周煦霖不胜酒力,几杯酒入肚,她几乎要反胃。她自幼被家庭呵护,成长的环境向来单纯,哪里见惯这种场所。但她知分寸,既来之则安之,强忍着浓烈的不适感,硬生生喝下一杯又一杯。
明昭见状,轻轻用双手在她后背拍了几下。
“还好吗?”
周煦霖仅剩半点清醒,“嗯,我还好……”
而她身旁的陆鸢却喝得甚欢,已然和徐厅长喝起了交杯酒,杯杯满上,她的眼前是数不尽的空酒杯,她却没半分想停止的意思。
陆鸢是个聪明人,她太清楚他们的用意了,他们不过是馋美色,那她就将此当成机会,与他们资源置换。甚至……她还有能耐让他们都专捧她一人。既然明昭能有,她怎么不能?
只是她对明昭的厌恨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周煦霖扶着额头,她胃里翻江倒海,只得起身离开,“对不起各位,我胃不舒服,去下卫生间。”
明昭蹙眉,“我陪你去吧。”
“不用。”周煦霖挥手,推开门出了走廊。她实在头晕,管不住走路步伐,摇摇晃晃的,也没见前头有人,扑通一声地撞了上去。
那温暖胸膛令她动了贪念,说是暖怀,但却更像撞入了谁心中。
为沉归宴接风洗尘的是场宴会,而迎接他沉斯予的回国礼,如此盛大么?
“小姐,还好吗?喝多了吗?”沉斯予出于绅士风度,将她扶稳了。
“对,不好意思啊……我喝多了……我有点头晕……我……”
周煦霖抵不住了,吐了遍地的呕吐物,脸色白得骇人,额角布满细汗。
嗯,眼前人那身剪裁极好的西装,也被她弄得满是污秽。
“对不起啊……我赔给你好吗……”她吐完后,酒劲可算消了。
“不用了,一件衣服而已,你住哪啊,我顺路让司机送你回去吧。”沉斯予声线柔和,并不为西服脏了而恼怒。
周煦霖朝他递去手机,满是无奈地开口:“呃……不用了,麻烦您帮我叫个车成吗?我现在有点看不清手机的字,叫不了滴滴。”
他点头,“可以。”
明昭悬着的心放不下,见周煦霖半天没回来,她跟着出去找人。只见在走廊处的二人,明昭闻言,小碎步跑上前将她扶好,“不用麻烦了,我送我朋友回去就好。”
周煦霖醉了酒,如果被捡了尸,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沉斯予生得一副绝佳皮囊,衣冠楚楚,金丝镜框棕西服,儒雅少爷的范儿十足。
明昭与他对视,她眼神似寒冰,盯得沉斯予不禁发毛。怎么会那么像沉归宴的眼神。
她领着周煦霖转身走了,沉斯予停在原地,相隔不远处,他清晰瞧见了明昭的面容。
原来真是那位,传闻中他弟弟的小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