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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淙月从来不喜欢医院。
    他很少生病,偶尔几次来,都是陪妹妹来。
    他坐在医院冷冰的长椅上,想起五年前,父母去世的时候。
    也是在这家医院,出事的时候他在飞机上,因此是最后一个收到消息的人。
    等他匆匆赶到的时候,父母早被宣告死亡,血液凝固,遗体也冰凉,只是还没来得及挪去太平间。
    熟悉的面孔来来往往,众人见了他,都走过来,拍着他肩膀,讲些不痛不痒的话安慰他,告诉他要节哀顺变。
    而他只顾着找明澹。
    她那时候坐在角落,衣服上、脸上都沾着血,面色苍白,神情萎靡,正牵着个年轻医生的袖子,呆呆地在哭。
    亲疏远近的亲戚们站满病房,但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去管她。
    护士见他,啊一声:“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她顺着他目光看见明澹,轻轻道:“她手受伤了,需要缝合伤口。但她应该是受到了些惊吓,看到我们这里的一个实习医生,喊着叫‘哥哥’,抓着人衣服不放,主任就叫人先去陪着她。”
    陈淙月走过去,听护士在身后轻轻讲:“这样看,是和小孟医生有点像。”
    他走过去:“斐斐?”
    明澹呆呆地仰头,看着他,哇一声哭出来:“哥哥!”
    他父母车祸的原因是行驶途中突然爆发争吵,明澹坐副驾驶,回头试图劝和,叁个人谁都没注意到驶过来的货车,于是砰的一声。
    车和人都支离破碎。
    陈淙月闭上眼睛。
    “哥哥?”
    陈淙月抬头,明澹做完了治疗,站他前面,有点担忧地看着他:“不舒服吗?”
    “没有,昨天没睡好,有点困。”
    陈淙月摇头,抬手递过她外套:“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明澹的目光停留在他手指上,想起自己胡乱的幻想和主任讲的话,惶恐地抿一抿嘴唇。
    她找陈淙月要过包,掏出手机看了看,孟医生还没发好友申请,大约还没查完房。
    倒是桑子玉发消息,询问她怎么样了,约她有时间出去吃饭。
    明澹回着消息,不抬头地跟着陈淙月往前走,走了几步,被人捏住领子,兄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蹭过她脖颈,温热的触感短暂又真实,像梦境里她从后面被顶到高潮,他抚弄她后颈时的感受。
    回消息的手指顿住,她一边茫然地跟哥哥走,一边不可控制地发呆——为适才蜻蜓点水的一下触弄。
    “斐斐。”
    她茫然无措地抬头,才发觉自己差点撞上人,于是手足无措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陈淙月叹口气,依旧捏着她领子,他比她高许多,像提溜一只小猫一样把她往身边扯回一点,明澹后退几步,挨到他身边:“哥哥——”
    “医院人太多了,走路最好不要看手机,是有急事吗?有急事的话你先处理完,反正我们也不着急,我等你。”
    陈淙月声音很温和,没有训诫的意思。
    明澹抬脸看他一眼,撒娇的话脱口而出:“我觉得哥哥在身边,肯定会看着我,所以我看不看路都没关系嘛——”
    语调有点过于娇俏和依恋,近乎于正处在甜得发腻的恋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在明澹记忆里,自己也常常向兄长撒娇,但从没有过这样的语气,她的脸一下子红起来,怕兄长会说她什么,但解释反而更欲盖弥彰,显得是想多了什么似的,于是抿着唇局促地沉默下来。
    陈淙月正与她差点撞到的人道歉,听见她讲话,偏头看一眼,面色如常,仿佛没觉得那样的语气在兄妹间有多不恰当。
    他很自然地松开她衣领,把手递过来,给她牵着,然后叹着气嘱咐她:“那也要好好看路。”
    仿佛对兄长那样子语气甜腻地撒娇、在人潮拥挤的时候牵紧兄长的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滴——”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一声,明澹在把手机装回包里的前一刻低头匆匆扫过一眼,是孟明游发来的好友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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