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折(5)
苏瓷看着宁时冥,不止如何是好。
这位大将军应当是不信自己说的话。
不然也不会反应如此平淡。
许是一时心急,苏瓷仓促间竟然没有发觉,宁时冥此时对待她的态度与先前竟然有些天差地别。
苏瓷伸出手掌,显露出掌心上的一道长长划痕,因为天冷的缘故,伤口处的血已经混合着雪粒被冻成血痂。
宁时冥的一只膝盖跪在地上,靠近了些看伤口。
一只手只是刚刚碰到苏瓷的右手,就使得苏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宁时冥的手劲就更轻了一些。
另一只手放在火炉上炙烤了几下,然后轻轻握住了苏瓷的手掌,将掌心的伤口覆盖。
温热的掌力透过掌心的肌肤传递到苏瓷的掌心上面,因为是刚刚被火炉炙烤过,上面的温度又暖又热,但一点也不烫手,混合着雪的血痂也逐渐被暖化开。
苏瓷心里有些发慌,对于宁时冥突然的举动毫无防备,但是他手心的温热却又让她难以割舍。
“这个男人究竟要做什么?”
苏瓷的脑袋里满是疑惑,按道理说,宁时冥这个时候不认识自己,却做出了这般亲昵的举动。
跟他的杀人不眨眼的描述完全不符。
又或者说,他是对每个女子都这般好吗?
苏瓷看向宁时冥的目光愈发好奇起来。
只是宁时冥专注于她的伤口,并为抬眼,所以苏瓷无法观察到他的神情。
从一个医学生的角度出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宁时冥的身体线条十分的完美。
即便是在臃肿的大氅覆盖下,也能够感受到他的形体很匀称。
肩宽手长。
这种无论是背着女子或者拥着女子,都能够让对方非常舒服。
至于唯一裸露出来的手掌,就更加令苏瓷痴迷了。
指节分明,一根一根,看起来又长又有力,手指与手指间并合起来,不会有任何的缝隙,严丝密合。
骨节也能够清楚地看到。
手背上的青筋跟随着他的呼吸一跳一跳的,为这本就十分完美的手掌又增添了几分美感。
这样的手,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温润的美玉,既好看有温暖有力,单单是被这双手握着,苏瓷就感觉整个人都好像被抓住了,然后被架在火炉旁边炙烤,内心也跟着雀跃。
原来男子的手掌,可以这般温热入心。
过了少许,宁时冥松开手,将另一只在火炉上炙烤的手掌贴了上来。
如此反复几次,伤口处终于被暖化开。
宁时冥这才放开手,将药膏涂抹上去,然后贴近了些,吹了几下。
“这几日不要动用这只手,很快就能好起来。”
嘱咐完这些,宁时冥依旧半跪着,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这人难不成还跪上瘾了?
堂堂宁大将军,未来的淮王,还有这不为人知的癖好?
但宁时冥接下来的话语将苏瓷的猜想彻底粉碎了。
“下面,脱了。”
哈?
啊?
你在胡说什么?
苏瓷不敢置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
果然,史书上所写也并不是没有准确的地方,比如这个骄奢淫靡,应当是十分准确了。
宁时冥的眉毛往上一挑,她好像会错意了。
但他也不急于解释。
有些东西只会越描越黑。
见苏瓷还是毫无动作,宁时冥出言威胁,但语气中并无凶狠:“你若是不脱,那便是我亲自动手。”
苏瓷有些羞恼,但是又担心宁时冥暴起杀人。
自己脱的话,还好。
要是宁时冥动手,说不定要被这个淫乱的家伙乱揩油,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脱下裤子这么简单了,还要被羞辱欺凌。
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苏瓷根本不可能接受这种情况的发生。
缓缓退下厚厚的绒裤,露出里面薄薄的单裤,凉气一下子就扑了上来,让苏瓷忍不住打起了颤。
透过贴身的单裤,隐约间都可以看到苏瓷腿上的丰腴肉色,虽然看不清切,但越是模糊就越是勾人,一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美感。
不经意的抬头,苏瓷扫见宁时冥胯下似乎略有顶凸,是何物,自是不言而喻。
没想到这宁时冥果真是登徒子,自己定是少不了被他轻薄了。
但看他穿着如此厚重的衣物,还能够撑起一片伞凸,好像他那物什,着实不小。
宁时冥见状,也脱下了身上披着的大氅。
眼神复杂地看着宁时冥,苏瓷也不知道自己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怎样的情感。
谈不上爱,也说不上什么友情,恩情之类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描述的感情。
若是宁时冥轻薄了自己,这之后,自己应该如何看他。
又是否要执着于拯救这样的一个古人?
苏瓷扪心自问,却找寻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直到。
那件大氅盖在了她的大腿上,大氅上的温热让她只有单裤的双腿不再那般瑟瑟发抖。
宁时冥握住她的脚踝,然后像是正在捧着一个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地将裤腿不断向上剥去。
苏瓷顿时心中汗颜。
自己竟然误解了他。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帮自己敷药。
让自己脱下裤子,是为了给自己的膝盖上药,自己方才爬树的时候可是摔惨了这里。
只是。
宁时冥为何会知道的清清楚楚。
难道说,这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
尽量轻柔地帮苏瓷的膝盖上了伤药之后,宁时冥把四周的窗子给关上,再拉下帘子,又把炉火推到苏瓷身边,忙完这些,宁时冥才算是停了下来。
“摔得很重,多躺几天,强行走动的话会更严重。”
“还有,这几天会有人给你送饭,你安心住下就好。”
“......我走了。”
句句都是关心。
宁时冥对自己的态度,或许从一开始就很扑朔迷离。
最初时,叫他淮王殿下,他也没有反驳,而是第一时间回头。
而他尚且不是淮王。
或许那一刻他回头,并不是因为自己叫了淮王殿下,而是他认出了自己的声音?
苏瓷顿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荒谬。
看着宁时冥转身离去,苏瓷终是没有忍住,脱口问道:“你,早就认识我?”
宁时冥顿时停住在门槛外,仿若被定住。
苏瓷看他的反应,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宁时冥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你不该来的。”
嘎吱——
房门被关上。
外面的冷风顿时没有几丝吹进来,炉火的热气熏腾着,让房间再一次充满了热力。
而坐在炉火旁的苏瓷看着发红的木炭,有些茫然。
或许这炉火炙烤的,不是她。
而是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