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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不上一见钟情。
    但蒋坤想,他或许称得上是见色起意。
    那年校庆,他同样作为优秀毕业生受邀到场。蒋诚是鼓乐社团的社长,那天忙得要命,穿着身白t恤气喘吁吁插着腰跑到他面前,汗如雨下,憋了半天说出来一句:“叔……您……您可真帅啊。”
    他这还真是由衷感慨。
    起先蒋诚都没在人群里认出来他叔,还是社团里的小姑娘扯着旁边人说那个男的好帅,他那才看见他叔。
    他都忙得累成狗,彼时的蒋坤一身笔挺西装,俨然一副精英男士的模样,看上去很不好靠近。
    看他喘个不停,蒋坤神色寡淡:“你是来上学了,还是干苦工?”
    蒋诚语塞了一瞬,好脾气的笑嘻嘻道:“……您这是不知团队合作的快乐,看到我们社团的团队凝聚力了吗?全都归功于我这个社长。”
    “行了。”蒋坤打断他的废话,掏出手机,“别动,拍个照。”
    蒋诚瞬即站得笔直,举起一个“耶”的手势,八颗洁白牙齿露的齐齐,笑得分外灿烂。
    只听快门声就那么极其敷衍的响了两下,蒋坤看都没再看他一眼,把手机丢给他,慢条斯理侧头,罩手拢火点上根烟:“给你那群大伯们发去,证明你还活着。”
    蒋诚撇撇嘴:“哦……”
    他低头摆弄起蒋坤的手机,却忽地眼睛都亮了。
    “叔,你真是我的神助攻,你居然把她也拍下来了?!”
    蒋坤没回头,冷淡应付问。
    “谁。”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好像也是优秀毕业生。真漂亮啊……”蒋诚还在欣赏,“这算不算是我俩的第一张合照?……我要是有这样的女朋友,死都值了。”
    蒋家世代名门,哪能到过这么花痴的言论。
    蒋坤:“出息。”
    原本他是该作为首位嘉宾上台发言,但在临开始前,何希承的电话打了过来,还短信告诉他必须要接。
    蒋坤真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借故离开,走到一侧教学楼的三楼回拨去电话。
    一接,何希承在那头痛哭流涕说他女神谈恋爱了。
    蒋坤扯了下眉。
    觉得聒耳。
    正敷衍应付着,倏地,教学楼外的操场上几台音响同时响起了一阵尖锐且拉长的鸣声,是设备在调试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拢了过去。
    “大家好。”
    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我是周韵。”
    不知起了什么心思,蒋坤漫不经心侧头,视线朝外瞟了眼,想要看看这位“周韵”的庐山真面目——
    她站在红毯之上,一袭到脚踝的垂感长白丝绸裙,无肩袖褶带着自然的微扩弧度,清晰勾勒她后背细窄曲线,也难掩颈后优越突出的蝴蝶骨。
    手举话筒,整个人被室外强烈的金黄阳光笼罩,脸上绒毛清晰可见,如蹁跹不染尘的白蝶,轻盈又鲜活。
    别人都被太阳光晃得睁不开眼,偶尔几个校友热得烦躁伸手挡光,偏她笑盈盈讲完了全程,仿佛丝毫不受影响。
    下场后,旁边有过来送遮阳伞的小女生,她自来熟挽着对方的胳膊亲热道谢,眼睫微弯,又在笑。
    她很爱笑。
    怎么会有这么爱笑的姑娘。
    校庆过半,蒋诚才终于在教学楼找到了自家小叔,“我可算找到您了,刚才您去哪儿了?演讲都过了!”他嘟嘟囔囔,“好不容易来一趟,居然没演讲上,亏死了……”
    手机的界面还停留在刚才随手拍蒋诚的那张照片上,蒋坤无意识看了几眼。
    live动图,身后的女人坐在角落里,双手挡在额头上遮太阳,略微抬眼看着刺眼的日光,有些无奈吸气提肩,又悠悠丧气垂下头去,似乎是觉得好晒,好累,眼睫扇动,像是蔫掉了。
    终于没再笑了。
    亏吗。
    还好。
    挺有意思的。
    他说照片。
    也在说这个姑娘。
    ……
    听到还有这么一段前尘往事,周韵又错愕又觉得奇妙。
    “真的不能怪我,那天的高跟鞋鞋跟太高,我走路小腿不自觉受力,每多走一秒都非常的疼……”她呜呼抱怨,那天回去之后一直缠着他要他重新拍一张。
    他们在三月初去了马尔代夫。
    只可惜没赶上好时候,去着接连下了好几场雨。
    周韵白天在酒店做spa,晚上在房间做蒋坤。
    夜幕降临,客厅只开了盏落地灯,透着微弱的昏黄灯光,光线在空气中弥漫成细小的颗粒因子。
    她坐在蒋坤腿上,搂着他的腰,脑袋搭在他胸口上,还在坚持不懈讨价还价:“……换一张吧,等过两天我穿着泳衣你拍照,想用哪张当屏保都好。”
    无论她说什么,蒋坤只是摸着她的头发,目不斜视看着电视机屏幕里播放的无趣广告节目,沉默不语。明显回应累了,拒绝再讨论这个比广告更无聊的话题。
    “换一个吧……”
    “你给我拍很多好看的好不好……”
    她死缠烂打,眉梢拧起,脑袋里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千思百转,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作势要开口,只可惜刚做出口型,就被男人捂住了嘴。
    她挣扎不开:“……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就捂我嘴!”
    蒋坤就一个字。
    “换。”
    警告她不要再口出狂言。
    周韵得逞,抱着他啵啵亲了好几口:“谢谢……”
    那个称呼的声音轻微露出一点点雏形,就又被捂住了嘴。
    “……”
    蒋坤是真没那方面癖好的,可耐不过周韵爱玩,也爱折腾他,更喜欢看他被折腾的样子,晚上趁着蒋坤去洗手给molly准备狗粮的时候,从身后抱住他,黏糊个没完。
    “爸爸,爸爸,好喜欢爸爸……”
    蒋坤侧眸看着在身后的比molly还黏人的周韵,“喜欢可以,剩下两个字就免了。”
    “为什么?”她故作不解。
    “你说为什么。”
    周韵偏偏逗他,垫脚去亲他的嘴:“……我不知道。”
    蒋坤低头,眼睑敛下,静静感受着她在吻他。潮湿的津液包裹住唇瓣,他一动不动回视着她的眼睛,淡声问:“我是不是你爸,心里不清楚?”
    “不清楚。”她笑得柔情蜜意,“晚上你跟我睡一起,让我清楚清楚。”
    蒋坤点她额头,“想占便宜直说。”
    周韵鼓气,“到底谁占谁便宜?”
    无视她的炸毛,蒋坤收回视线,端着碗放在地上,招呼molly来吃,撸了几下它身上柔软暖和的毛,才慢悠悠道:“谁恼羞成怒,谁就是占便宜的那个。”
    周韵索性破罐子破摔,扑到他身上咬他的耳朵:“我就是恼羞成怒了!今晚睡不到你我绝不罢休……”
    正埋头塞饭的molly被她凶猛的动作吓到,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眼神好奇又呆滞。
    “周韵。”蒋坤偏头避开她的啃咬,“别闹。”
    其实一点不疼,但却很痒。
    “我不叫周韵,我是没占到便宜恼羞成怒的那一个……”周韵仍轻声和他抗争,闹腾个没完,最后被他扛起扔到床上,漆黑的卧室未有任何光线,她在这种难以深呼吸的环境下被进入,被拥抱,被投进愈加浓烈清晰的感情。
    她笑个没完,蒋坤含着她的乳头问她笑什么。
    周韵仰面躺在床上,在黑暗中逐渐找回自我,感受着男人温柔的掌控感,舒服的细细喘息着:“笑你好没本事……笑你又被我睡了……”
    “嗯。”
    他低声重复着她的话,“好没本事。”
    周韵又搡搡他的肩,小声要他操进来。
    “喜欢么。”他问。
    “……喜欢。”
    沉默几秒,蒋坤再次低声:“我说我。”
    她在黑暗中直视着他的双眼,“……我说的就是你。”
    四目相对,刀锋剑影。
    残存的理智全悉崩塌,几乎是同一时间吻住对方的唇。
    窗外暴雨如注,在接吻的无声缠绵中相互感知着对方的温度。潮湿发汗的热气,大汗淋漓的律动,一次又一次沉溺于欲海的猛烈高潮。
    他们从凌晨做到天快要亮,周韵精疲力竭,费力掀开眼从窗户中隐约露出的缝隙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周韵拖着疲软的身子要他带自己看日出。
    身上满是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周韵穿着提前备好的性感泳衣坐在阳台的木板上,身上披了件毛茸茸的披肩,靠在蒋坤身边,脚踝淹在清澈发蓝的水中。
    选的房间地理位置较好,一览方可阅连绵不绝的山群与海水。
    周韵说:“真好。”
    蒋坤抱着怀中柔软馨香,问:“什么真好?”
    她轻轻笑了下。
    “一切,都真好。”
    这里的空气过于清新,带着海风咸湿的味道,热浪遍遍盖过腿肚,从山群之中缓缓冒出小半个橙黄残阳,缓缓向上升起,透射出无数道刺眼的光柱。
    初见、相遇、分开、重逢、等待。他们共同经历了太多,也同样承担背负了太多,在压抑的黑暗中相遇,如同溺水缺氧的两人在深海中相撞,岌岌可危死死抓着对方的手。
    周韵一直认为天下男人无非两种。
    贪财,好色。
    后来,她遇见了第三种男人,名为蒋坤。
    她本想拖他下水,最后却自食恶果,为之堕落,为之沉沦。
    作恶,生果。
    世间万物都论承负缘果。
    可直到现在,他们相依在一起,共同见证眼前朝阳升起,周韵终于明白,蒋坤原来并非她所结恶果,而是,她的救赎。
    是她此生无可替代的,唯一的缘。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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