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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始终坚信,姐姐的这段恋情并非空穴来风,就是符椋那个睚眦必报的女人为了报复我而出现的。
    回国后的我循着旧居的痕迹,一如既往地在空闲时间里尝试着偷窥姐姐。可由于害怕我的突然出现会使她更讨厌自己,便向来只敢悄然跟踪她,并且在驾轻就熟的前提下,越来越对这种行为上瘾。
    原本我想,平时能见到姐姐的面已经让我感到幸福,然后在她生日时以送礼物为名进行一场浪漫的约会,这样的重逢是再好不过的。
    奈何符椋突如其来的闯入,让我设想的未来逐渐偏离轨道。
    我和符椋相识于一场由Eors举办的泳池派对。
    那时的Eors对我来说,仅仅是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在生意场上的重要合作伙伴家的不得不结交的千金,美其名曰帮我从她那里起拓展人脉,以后好继承他的公司。
    那是个长相明艳的家伙,五官立体到完全意想不到是个混血儿。一头利落的卷棕发及肩,祖母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闪着傲慢而聪慧的光,落在我身上时变成轻佻,让我很不舒服,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对她怀有任何好感。
    事实上我的第一印象是正确的,她比符椋更加值得记恨。如果不是她,我再怎么对金融业相关的东西不感冒,都根本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很讨厌符椋。
    不仅仅因为她和Eors是一丘之貉,还有她自派对后,在美国停留的那段短暂的时间里对我在我已拒绝的情况下,仍无休止的骚扰。
    而我本来是对那个派对也不感兴趣的,如果不是Eors强迫我的话,我不会来,那么也不会遇见符椋。在蝴蝶效应的作用下,更不会发生后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派对上的我本想一个人呆在角落里乘凉,可符椋却主动靠近我,把Eors当作借口,然后就一直向我不停地搭话。
    无可否认,她的确是个风趣幽默的人,和以往用陈词滥调来向我搭讪的人带给我的感受很不一样。
    我知道她是对我有意思所以才那么那么关心我的,但她一开口我就俨然清楚她是个情场老手,恐怕私下猎艳无数吧?有多少情窦初开的孩子被她给欺骗过,也许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这种有趣还散发着成熟气质的女人,更何况还从小就生长上级阶层,眼界极为开阔,因此最难俘获其真心,用“知人知面不知心”形容最好不过。
    并且遗憾的是,我除了姐姐外,对任何人都不可能喜欢上。每每忆起从前的那段可笑的亲密关系就想作呕,放在时至今日的我身上是压根不可能发生的。
    姐姐会喜欢上她,我也明白绝非偶然。
    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知道我还有个姐姐的,虽然仔细想想这的确是很容易查到的消息,但我不太在意这个,我真正在意的是,那天她明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为什么还要故意做出那些事情。
    牵手、亲吻,最后来到角落,不需要任何借口,一切都那样轻而易举,让我嫉妒得发狂。
    当我好奇地走近了些后,她好像也发觉到了似的,从拥抱到发出做不堪行径的信号其中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我不敢相信曾经在我面前如此被动的姐姐,在符椋的面前会主动到给她口的份上。
    那之后,符椋第一次把目光投向了我,眼睛微微眯着,流露出狡黠至极的眼神,脸很红,可以想象出她此时的呻吟声会有多么的浪荡,接着很快又展示出一个挑衅意味明显的笑容。
    我多么想马上去打破这样令人心碎的局面,然后告诉姐姐这个可憎的女人的真面目。但我的理智却在这时警告着我,这样做可能会让我后悔。
    然而下一刻,被怒气冲昏的我想要闯进去的念头再难以遏制。
    我的耐心一直都很有限,尤其是面对我讨厌的事情。我暗自哂笑道,是我不去阻止才会让我后悔,不是吗?
    我重新把眼镜戴上,拉起帽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去买东西,这件事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不甘心,我还是不甘心。
    就此罢休,除了掩耳盗铃和自欺欺人之外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想,她们还是会继续在我不在的时候接触的吧?
    除了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呢?
    自那后,我每次想起姐姐就很难过。它如一根深深刺入我心脏的利箭,每一次的跳动都伴随着刺痛和颤抖。
    我想到了一句话:你是我生命中的一道伤痕,每一次想到你,我都感到无尽的痛苦和悲伤。
    我总感林雀像只鸟一样,或者漂亮一点说,像是蝴蝶。
    在每次她推开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她像要飞走了。
    我感到自己的心灵在一点点崩溃,不仅仍然摆脱不了对姐姐的思念,还有持续升温着的关于符椋的妒火,交织在一起,让我感到无比的压抑及窒息。
    我喜欢苦难,但我独渴望姐姐给我带来的肉体上的苦难,而非精神。
    我试图掩饰自己的悲伤,但几乎从未成功。像是被困在一个坏情绪的漩涡中,无法逃离。
    就在某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昏暗的灯光像被揉碎成了一点一点的星子,然后全然落在了林雀的身上。从发丝、眼底到全身,没有一处不是耀眼又美丽的,再靠近一点,仿佛就要将我烫伤。
    林雀眼睛紧闭着,浓密的眼睫不停地颤,像漆黑的鸦在起飞时扇动羽翅;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我的眼前,曾一度只能遥遥相望的爱人,这时仿佛近在咫尺。
    久违的熟悉,总能引起心酸的怀念。
    我的手捏着一管口红,在她饱满的唇上缓缓挪动,有些不安地抖动着。
    另一只捧着她清瘦脸颊以作固定的手的指腹,正疼爱地轻轻摩挲她细腻的肌肤。
    姐姐,这个约会就那么重要吗?
    林雀沉默了一会儿,轻哼一声算作回答我。
    口红涂了一半,我和林雀突然爆发起一段强烈的争执。
    我迫切地想问为什么。
    凭什么?我质问她,符椋有哪一点赢过我了?
    她说,我们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们是姐妹,我们只能是姐妹,我们终归要有自己的人生。
    这太不公平了。
    明明我才是姐姐真正的命运。
    我那么早地遇见你,还参与了你的前半生,从始至终都只喜欢这着你,只想着你,我有辜负过你吗?你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现在的一切呢?心里有过一点愧疚吗?
    ——是姐妹又怎样呢?
    我无数遍地重复着这句话,激动的语气在她的无动于衷下愈加平静。
    我学不会弯弯绕绕,也不想说一些不真诚的话。
    姐妹就不配拥有相爱的权利吗?血缘的羁绊,是上天赐予我们爱的定然性啊。
    为什么,我总是不被姐姐重视呢?
    空荡荡的卧室里,我怒不可遏地把林雀逼到墙边。娇小的身躯贴在我身上,面颊开始染上不正常的红色,吐息紊乱,加速的心跳和我自己一样没有规律。
    我们别扭地吻了起来,可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无辜,让我的委屈像惊涛骇浪在心中翻涌,在衣服被随意脱落到地上后赤裸地滚到床上交缠不清时更加强烈。
    某个瞬间,我顿感鼻子一酸后眼眶就忍不住湿润了,泪水开始不停地滑落,紧接着我就小声地抽泣起来,话语哽咽得连自己都听不清了。
    崩溃就是那么轻易的事情,我感到自己深深地陷入了焦虑与孤独之中。
    然后我就醒了过来。
    梦是那样的真实,截至今日,犹然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心跳骤然加快,觉得很胸闷闷的还有些喘不过气来,眼睛也很痛,睡意全无。
    梦境是潜意识的投射。
    我在某个地方看到过这样的说法。
    我在洗手池的镜子前停下来,凝视着自己那双红肿的眼睛。
    它们透露出疲惫和绝望。
    我用颤抖的手指轻轻触摸着自己的脸颊,仿佛希望能够找到一丝安慰和解脱。
    然而,无论我如何努力,当初的那个场景仍然在脑海中重播着,如同邪恶的梦魇般一一次都撕咬着我心底最深处的伤口。心在这些痛苦中渐渐破碎,好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折磨。
    爱情于我而言,也许就是力学上跷跷板效应的延伸。
    相爱的人以各自的真心作基础在一座看不见的跷跷板上滑动,总有一方会表现出更多的关心和爱意,意图让另一方感到满足。这是导致状态失衡的根本原因。
    陷入情感的起伏中的恋人,不断在爱与被爱之间徘徊,本来可以是一个良性循环。当你愿意为我付出我意料之外的惊喜,那么我也将以此为准用分量更重的爱回报你。
    ——但往往事情的发展永远都不会如此简单。
    我总不禁想,爱情也和做爱一样吗?依然一个独立的“你”和一个独立的“我”相遇,然后成为“我们”。但这好像更困难。
    这并非像暗恋一般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更何况人心还是世上最难读懂的东西,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促使悲剧的诞生。
    尽管我知道,林雀她不会亲口承认她爱我。可她却从不完全拒绝我的触碰,一种释怀不去的执念由此愈渐深刻,仿佛融入骨髓里。
    ——我爱姐姐,我永远都爱她,我只能爱她。
    所以我试图控制跷跷板的平衡,却又发现,这只是一场从一开始就因真心的重量不一而使情感不对等的游戏,根本无法掌控,因此从来不会有我所向往的那种被爱包围有持无恐的感觉。
    失望的痛苦如影随形,偏偏还我没有勇气逃离这无尽的煎熬。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必须尽快找到姐姐来释放内心的痛苦。我不能再被困在这个可怕的死循环中。
    尽管,这样会与我起先的愿望相悖。
    无所谓了,只要能让我和姐姐相伴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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