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一直都在寻找靠近海边的地点。是为了她那一句“太平洋中间”的无心之言么?这算不算是一种宠腻?
刚下过雨,夕阳笔直的划过天际,像灰色墻纸上贴着的一条蕾丝边。那一条清晰的交界线,一边是昏暗,一边是明艷,最最强烈的对比,没有踌躇,没有犹豫,没有融合。只有在这种空气乾凈的不似人间的海滨城市,才看得到。
男人在女人身后伸出手臂,抓着女人身前的雕花栏桿,把她环在他的怀里。
很自然的,在傍晚微凉的海风里,若熙靠向了那片炙热的胸膛。
“很美,不是么?”
申若城没有讲话,只是手臂微微用力,把女人埋进他旷阔的怀里。
若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可惜,我们没有一起看过日出。”
“我说过,我们还有一辈子。”
一辈子。多么可怕的一个词。谁能告诉她,她的一辈子还有多长。她是不是应该就此从栏桿处跳下去,在巖石与白色浪花里了却此生。
“若熙。”
近似自言自语的模糊的呼唤,迷茫而……无助。
若熙为了自己的幻觉勾起了嘴角。他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会无助么?
“若熙,你笑了?”
申若城扳过若熙的身体,看着她的唇抿成一条线。没有笑容,哪怕是一丝苦笑,嘲笑。眼中的光亮一闪而过,只剩下失望。
“笑一个给我看。”
若熙拉扯着嘴角,僵硬而虚假,没有灵魂空洞的笑容。申若城侧头将自己的唇印上去。
他的吻很轻柔的落在她的唇上,一个又一个,勾画着她的唇型。怀里的女人的身体禁不住迅速僵直,本能的自我防卫,虽知道毫无用处,却是生命个体对于危险到来前的条件反射。
申若城略退开一些距离,俯视着她,“你就这样防备着我么?放松一些,我答应你不再伤害你。我这些日子做的还不够么?”
“放松?和那次一样,等我像蚌一样张开硬壳,露出柔软让你搅碎?”
“你……一定要激怒我,让我伤害你你才甘心么?”
“我是否去激怒你,结果有什么差别?”
申若城沉默,看着怀里女子迎着他的目光倔强的表情。良久,鼻端发出一声轻笑,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仿佛呵护着最珍贵的宝贝。
“恨我么?”
若熙一楞,目不转睛的看着申若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我这样对你,你一定恨透我了吧。”
申若城猛然拉开她的衣领,伸手探进她的内衣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注射器。
“这是什么?”
若熙别过头。
申若城捏着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里面是什么?”
她依然沉默。
“为什么?同样是亲人,你可以为了若童承受一切,为什么却恨不得我去死?”
若熙垂下头,低声呢喃,“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若熙无语,嘴角抽动,用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控制住自己的颤抖。
“是谁?照顾你的那个丫头?”
“……”
“不说?好。”
申若城招手,已经有人来到近前,“kitty找到了么?给我带过来。”
“不要,不关她的事,求你。”
申若城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腿哀求的女人。她可以为了任何人求他,可以为了任何人承受他的暴戾。可是她却从未为了自己做过任何事。他收敛自己的脾气,吃下那些让自己镇定的药剂,试着宠爱她,呵护她。而她却利用他给她的自由,企图置他于死地。
“你想要我的命?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申若城反手从手下身上拽过一把枪,扔在她脚下。
“拿起来。”
若熙迟疑了一下,迅速将枪捡起抓在自己手里。
“开枪。”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胸口左侧,“打这里,瞄准一点。”
若熙站起身,缓慢的抬起手臂,枪口对准了申若城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