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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惊间,沙城王派出的侍卫找过来,要带师祁芸走,杜无绝怎肯?谈笑间了结了他们性命。
    突逢杀人,街上顿时骚乱起来,百姓尖叫着四散逃开,没一会儿,这条路上就剩三人还站着。
    杜无绝欺身上前,一手擒住她肩头,握力牢如铁钳,师祁芸甩脱不开,眼看要被他挟走。
    “我说放了她!”
    容悬暴起攻之,看似纤瘦的四肢竟蕴藏了巨大的力量,杜无绝轻敌以至拽不过她,让她将师祁芸从手中抢了回去。
    “阿姊……你不是身患喘症,武功怎么这样厉害?”
    面对师祁芸的疑惑,容悬没有回答,少年娘意识到什么,悲凉一笑:“连你也骗我,连你也在骗我!”她转身往与容悬背道而驰的方向跑。
    杜无绝要追,容悬侧身挡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冷冷道:“我与你的约定,我助你拿到追星奔月,你助我登上沙城王位,这其中,并不包含她。”
    原来杜无绝早就知道容霍靠不住,事先留了一手,寻到这心机深沉的容悬,与她合作,打算里应外合,攻下沙城。一切都如预料之中那样进行,除了师祁芸,这个突然出现的变因。
    杜无绝魔功大成,当下才不把这沙城七庶君放在眼里,虽然她党羽众多、威名在外,但若不能为己所用,那让这约定作废,也未尝不可。心思到处,他一掌拍出,连环打向对方,容悬小心提防谨慎应对,二人连过数十招,斗得两旁摊位倒的倒坏的坏,杜无绝心惊停手,道:“奇兽果然大补,竟能让你这小儿的功力进阶到如此地步!”
    容悬淡漠协商:“放了她,计划照旧,不放她,我不介意与你为敌。”
    杜无绝思忖自己神功初成,不宜大动干戈耗损不必要的内力,拿到追星奔月之剑要紧,抓师祁芸一事,不若暂且搁置……但,老四的仇却不得不报,不抓她,却得让她吃点儿苦头。
    “好,我不抓她,剑在何处?”
    ……
    师祁芸跑回容悬府邸,牵出灵羽,心想就此一走了之,离这糟心之地远一些,感念城中百姓的一饭之恩,双腿不听使唤,僵在原地,又不愿抛下她们自己逃之夭夭。
    从小到大,她没受过几分沙城王之女的实惠,她穿布衣,吃粗茶淡饭,没耍过沙城小庶君的威风,却确确实实算是被沙城百姓喂养长大的,与沙城王决裂容易,他反正有亲兵护卫性命无虞,但让她放任手无寸铁的百姓被七绝门祸害,那断然是不行的。
    她又将鸵鸟关回圈中,安抚道:“好羽儿,我等会儿再来带你走,乖乖等我。”
    转身骑上马厩中的黑色灵驹,扬鞭策马,奋奋赶往三个城口,当初逃离沙城都未用身份威胁,如今她想都不想就以此施压,让三个城关守门的将士严查完这一批进城的民众,就关上城门,不许再放任何人进城。最后,她来到人员通行量最大的东城口,帮着守将查验完要进城之人。
    得知师祁芸归来,莫余恰好奉命要出城传递情报,闻讯寻到此处,问她关城门做什么。
    “我在城里看到杜无绝了。”师祁芸沉重道。
    莫余震惊之余飞速思考:“既然他已经在城中,那说明七绝门的人可能也都早就混进来了,即使你现在关了城门,也没有用。”
    师祁芸道:“我知晓没用,区区城门自然拦不住会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但能挡住一些虾兵蟹将也是好的,七绝门三千门徒,各个恶贯满盈,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来沙城。”
    “你有何应对策略?”莫余问。
    师祁芸却反问她:“姑姑这时候出城干嘛?”
    莫余如实道:“沙城王让我去中州给那位贵人传句口信。”
    “什么口信?”
    莫余双眸一低,摇头,不肯告诉她。看她神色怜悯,师祁芸猜出几分,故意以情动之,握住她的手,如儿时般轻轻晃道:“我自小就没了生母,父王事务繁忙子嗣众多,平日里更顾不上我,要不是母妃和姑姑照顾我饮食起居、教我如何料理自己的身体,我如今定然活得同个野人一般了……中州路途遥远,姑姑一路顺风,万事小心。”
    莫余听得眼眶一热,忍着泪水,将她拉到侧旁无人之处,偷偷对她道:“你跟姑姑一块儿走,马上!”
    “不,我不能走,杜无绝他们害死我师傅,这笔账我要跟他们算,并且……我不能抛下沙城百姓不管。”
    莫余情绪激动起来,紧紧掐住她的胳膊,道:“七绝门是什么人?他们都是些疯子!被他们屠过的村庄城池,足比你手指脚趾加起来还多!你会死在这里的!”
    “人总是要死的,但不能死在逃跑之路上。”师祁芸拒绝跟她走,义正辞严,“能为师傅报仇而死、为护佑百姓而死,那也算死而无憾了。”
    莫余悬在眼眶里面的泪终于还是掉了出来,她望着面前长大长高又一身正义的少年,实在不希望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死于几方的权力斗争阴谋阳谋中,忍无可忍,还是告诉了她沙城王的亲口密信。
    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内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师祁芸却还是愣在原地,泪水在眼眶打转。
    “原来,我不过也是一枚棋子而已,哈哈,哈哈哈……”
    心又空一块,支离破碎的地方不知拿什么去补,师祁芸双目无神地坐上马背,不理莫余的呼唤,骑着黑马向沙城王府疾驰,马越跑越快,她的目光愈变愈厉,泪水在风中干涸,唯有愤怒不忿尚存。
    驱马直接闯进王府大门,一路骑进书房,勒马扬蹄,让马蹄在四面墙上踹了个遍,终于在西面墙上踢个窟窿,机关被破坏,暗盒自己弹上来,赫然是个玄铁打造的纳剑之盒。
    终究还是担心师祁芸安危,莫余有史以来第一次违抗了沙城王的指令,将口信告诉第四人,又不亲自去传,索一只长翼雌雕将口信写下套在它脚上,要它代为送信,她则寻师祁芸而去。
    雌鹰雌雕的翼长通常为雄性鹰雕的一倍至两倍,飞行速度更快上不少,不过半日,就到了皇宫禁内。
    彼时尽谛正在宫中校场同侍卫们一道儿练功,忽见头上雕鸟盘旋,此种雌伟壮硕的大鹰在中州十分罕见,刚被任命为凭翊卫指挥使没多久的尽谛心中喜爱,眼中流露出孩童般的炙烈向往,在周围侍卫还在口头上吹嘘自己能一箭把这雕射下来时,尽谛已然攀至宫墙,踩上木兰树,蹬一脚枝头,借力跃至高空,一把擒住了低空盘旋的雌雕!
    周围人惊呼连连,不服她多日的侍卫们见到此举,无不心生敬佩。
    尽谛发现了雕脚上绑的信,把它交给萧瑟,萧瑟则一刻不敢耽搁,立即去了皇帝寝殿禀报。
    “异儿被抓,杜无绝要寡人用逐日之剑去换她的命?”
    皇帝扫了一眼信条,抬头问萧瑟如何看。
    “在沙城的线报之前的确说过她已经回到沙城,但不知为何,近些天埋伏在沙城的线报都没有再传回来过,此事一时不知道真假……但她和玉琳琅同杜无绝的确有些过节,杜无绝此人睚眦必报,料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皇帝面无表情,将信条投入烛台中焚烧殆尽。
    “陛下……你这是……”萧瑟不解,以为她不打算救。
    皇帝微笑反问:“异儿是我的亲生孩子一事,如今世上也就你我以及沙城王三人知晓,他杜无绝是怎么知道,要拿异儿跟我换逐日剑的?”
    萧瑟细细一想,惊恐不已,“沙城王在骗我们!”随即疑惑,“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皇帝摸了摸座下龙椅,冷冷一笑:“还能因为什么?他想要的,不过是这个位子罢了,蛰伏这么多年,倒也不容易。”
    萧瑟神色一紧:“如今孩子在他手上,我们不仅要防杜无绝,还要防沙城王,若有万一……那孩子的事迹我听过不少,很有你当年风范……改撤薪火不能断,陛下,萧瑟请求出使沙城!”
    皇帝倒比她淡定得多,不见急迫。尽谛抓来的雌雕被宦官用巨大的鸟笼囚住抬进了殿内,皇帝走到笼子前,悠哉欣赏起了笼中大鸟。
    “白头之雕,世所罕见。据说这种鸟的后代在没有食物时,先孵化出来的会把还没孵化出来的蛋吃掉,自相残杀,以求生存,无甚好怪,这是它们的兽性……而寡人倒想看一看,走投无路时,她的兽性……”
    宦官捧着盛放生鱼肉的盘子上来,皇帝用铁勾挑起一块鱼肉,喂到白头雕的嘴里,细眉一展,下令道:“沙城你就不用去了,寡人还有别的事需要你,你新挑的凭翊卫指挥使不错,就派她去。”
    萧瑟欲驳:“可是尽谛尚无经验……”见皇帝面色陡黑,她止住,称遵命。
    “不出去,何来经验?叫她带上逐日剑一道去。”
    “真逐日剑?!陛下就不怕被杜无绝或是沙城王抢了去?”
    皇帝蔑视一笑:“一个愚昧可笑的传闻,也只有祈祷天上掉馅饼的凡夫俗子会将它当真,寡人皇权在握,何以为惧?就是将真的送给他们又何妨?一室炮仗焉能燃炸整个天下?”
    萧瑟似有所感,不敢多想,得令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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