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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药贩子约在一家茶楼旁的星巴克,这时候还早,人不多。
    两人坐在角落里,郁桃将对方递过来的白色盒子仔细反复看。
    药贩子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行了没啊?”
    郁桃确认无误后动作利落地转了账。
    药贩子脸上立刻堆起一层笑:“这药全球缺货,可不好找。”
    郁桃附和着:“当然,您辛苦了。”
    做完交易,她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出了星巴克到隔壁茶楼里,她还有一个约。
    到这儿,是来求人的。
    郁桃遇到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初出道时,她在一部古风话剧中亮嗓,唱了京剧《西厢记》中的片段,视频被发到网上,转发过万,上了热搜。热评都是“一分钟,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信息!”“姐姐给个姬会”。
    很快就有营销号跟进发出她的履历:京剧女旦,师从名家,18岁签约天唐娱乐,一直在低热度网剧里打转,演技精湛纯粹。加之外形靓丽,娱乐圈很久没出过这么纯正的大青衣美人,于是郁桃迎来第一次高强度曝光。
    逐渐有好的剧本约试镜,她以为未来一片坦途时,跟着角色来的还有天唐娱乐总裁唐严的关注。
    郁桃与唐严之间并不复杂,不过是被后者看上,她不愿顺从,招致掌权者的暴怒。接着便是资源被阻断,经纪人被调走,事业跌回起点。
    明眼人都看得出郁桃是个有潜质的好苗子,天唐娱乐怎么不捧?投资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最一本万利的好事。
    郁桃质问过、反抗过、求助过,最初像只不知道丧气为何物的雄鸡,即使是去要个说法,也昂着一颗漂亮的头颅。
    大不了就解约,自己漂亮、有能力、又肯学肯熬,不会不出头的。最初,她这么想着。
    很快就被现实教会了“无力”二字如何写。
    天唐娱乐虽是一家普通的娱乐公司,总裁唐严却是平京唐家的小儿子,唐家是干嘛的,郁桃不知道,那不是她能接触到的信息,公司里的同事提起唐严背景时,都化作两个字:资本。
    原来资本是这样的,可以让一个男人在现代社会里关起门来做土皇帝。唐严有一个癖好,喜欢看美人使出手段讨好他。于是天唐娱乐很快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想拿好资源,先得讨好老板。
    唐严喜欢慢慢折磨别人,把人心气都磨没了,还想吃这碗饭,自然要回来找他,他倒不急。
    长期没有工作,郁桃当然急,她进演艺圈就是为了挣钱,现在这境地,不如解约。
    于是立马联系了经纪人,说要解约。
    来谈的人是唐严,把合同递过来,声音很柔,像是声带在油缸里浸过,“三百五十万,解约费,你看好了。”
    350万,说多不多,但她拿不出来。拍戏三年多,虽然一直在网剧里打转,偶尔演个女一、女二,赚到的钱,在圈里算底层,却也有小几百万。怪不得人人都挤破头要进娱乐圈,这钱是真好赚。
    因为母亲的高额治疗费,她手头剩下的钱不多,只能维持正常生活及保证母亲的药不断。
    郁桃脸色很难看,唐严却笑得开怀说:“生气都这么漂亮啊,我这人很有耐心的,等你改变主意。”
    四年过去了,没人等到她改变主意。
    没工作,她就耗着,时时到剧院里泡着,交了不少新朋友。不少人赞她漂亮,嗓音条件尤佳,要拉她演话剧,她确实也动了心,但很快被公司警告——未经公司同意私自进行商业演出活动,公司有权提告。
    这下人是彻底闲着了。
    这就是郁桃出道的四年,京剧名旦到查无此人。
    将这几年简单地叙述一遍,虽省去一些难堪的细节,但她知道对面也能脑补个八九不离十。
    对面坐着的人叫秦昀,也曾拜在胡老门下,学了两年戏曲,后来转行,比她早十几年就在娱乐圈漂着了,漂出的名堂不小,现在是着名作曲人兼编剧。也是郁桃能想到的或许能帮到她的人。
    秦昀用茶盖来回轻轻刮着茶杯,低头吹气,不看她,喝下一口茶,放在桌上,才说:“师妹,别看大家嘴上叫我‘秦老师’,尊敬得很,我也就是个打工人,高级打工人都算不上。”
    这话一出,郁桃也明白了。在脸上堆一个微笑,歉意很足地说:“秦先生,是我为难你。”
    秦昀忽然拍了下大腿,想起什么似的,压低了音量,神神秘秘道:“胡老的女儿,胡蔓你知道吧?”
    郁桃说:“知道,港姐亚军,靓绝香江,但出道不久就息影了。”
    “她就是嫁了个北京富商才息影的,”秦昀挑挑眉,往前凑近一点,继续说:“其实说富商算是侮辱了,胡小姐的婆家,是这层的人。”
    说着还比了个手势,摊开手掌举过头顶。
    “唐家连给人提鞋都不配,胡小姐的儿子,噢,也是胡老外孙,在平京能量很大,我有他助理电话,你可以试试,就说你是胡老关门弟子……”
    “谢谢秦先生,  但不用了。”
    郁桃打断他的话,将话题引到其他地方,东西南北都瞎扯了一些,趁秦昀不注意时结了账,找个借口便起身告别。秦昀送她出茶楼,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也没开口,只多叮嘱她注意身体、注意安全。
    胡老外孙,自然是周时桉。
    从前跟着胡老学戏曲时,她就见过他几面,那天晚上反常地搔首弄姿,也是在赌周时桉对自己有印象。
    显然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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