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苍身躯一震,怀疑自己的耳朵,然而又见易和泽眼睛红通通的,脸颊也涨的通红,活像只快蒸熟的小兔子,却固执的抓着他的衣襬,不肯放开。
......这个人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裴明苍有些疑惑,似乎、似乎不再像以前那般害怕自己?还有那什么教主的,这人想了这么久,就只想到这种疏远的称呼?
搭在他身上的那双手相当清瘦,指节细细的,看上去一折就会断,却很坚持的拉着他。若非仍旧有些犹豫,只怕眼前这个人会直接伸手扯下他的衣衫也说不定。
那可不行。
他伤势的确不轻,但他底子摆在那,甚至都还能先跑过来看想看的人了,也不过就是看上去可怕了点。
然而就是这么个可怕了点,也绝不能让易和泽瞧了去。
他可没忘记,就算他成功取了花,易和泽还没开始治疗,如今情绪更是不该有太大的起伏。
这可还是个病人阿,绝不能吓到他。
「没事。」裴明苍抬手,指尖似是不轻易地扫过手边人的睡穴。
易和泽陡然睁大了眼,那里头浮上几分委屈,嘴唇掀了下,终究来不及说话,眼睛闭上的瞬间,整个人软绵绵地向后倒去。
将人一把揽住,小心的放在床上,将几缕凌乱落在颊畔的细软长发拨好,他伸出手,沿着那乌黑的眉头,慢慢滑过秀挺的鼻樑,来到了淡色的唇瓣,发了一会儿呆后,才拉起被子将人盖的严严实实,转身走了出去。
风鸣早已候在门外,见到了他,笑嘻嘻道:「想当初易公子昏倒,还是小的进去喂汤药,主上就在门外。彼一时,此一时也。如今就算小的愿意代劳,只怕主上也不肯了。」
裴明苍哼了声:「多话!」也不搭理风鸣,自顾自转身朝着一处前进。
那里,正是凌云深的方向。
风鸣停下脚步,望着同样的方向,始终像是带笑的脸染上一抹阴鬱,晦暗不明。
好一会儿后,才跟了上去。
***
赤焰冰莲乃药中瑰宝,于接筋续脉、天生不全之症更有奇效,凌云深评估了下:「约莫两月,就能全好。」
换言之,待蝉鸣之声响彻漫山遍野,他便能摆脱这样的虚弱情况。
理应喜不自胜的,然而易和泽更在意的还是裴明苍的状况,那个男人毫无道理的强迫他睡着,至今他还不知道他伤势如何呢,易和泽犹犹豫豫的望着裴明苍,正带开口,凌云深却瞪了他一眼,一把按住他:「有我在,他能有事?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傻子。」
「先生,我不……」易和泽下意识地挣了挣,却挣不开,又瞧了瞧若无其事立在一边看窗外风景的男人,那身姿挺拔,看上去的确完全不像有事的样子,想了想那话也有道理,便乖乖地任由凌云深摆布。
治疗的过程并不轻松,以药入体,牵引全身气血循环,像是将五脏六腑都摧毁殆尽后才慢慢重建似的,每一日易和泽都是痛的眼前发黑,往往一轮还未结束就昏昏沉沉,唯一能确定的只有始终紧紧握住自己的那双手,坚定而有力。
昏睡过去的易和泽并不知道,裴明苍总会在他彻底闭上眼睛后,凝视着他累极的容顏许久,才转身离去。
在他的房里,凌云深懒懒地斜躺在榻上,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我说裴教主,你可真能折腾。」凌云深望着裴明苍身上的伤势,「你的内外伤都不轻,不好好静养,若是留下个后患,即便是我,也没办法让你重回巔峰。」
「……无妨。」裴明苍依旧冷冷淡淡,顿了下又道:「两个月未免太久。」
凌云深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看来裴教主对此耿耿于怀,都这么多天了还要说上一说,就他那身子,阿满都要比他强多了,两个月还是太快呢。我看你还是先乖乖把衣服脱了,让我施针抹药吧。」
裴明苍沉默着将上衣脱了,结实精壮的体魄逐渐显露,那上头血淋淋的伤势可谓触目惊心,然而就是药效在身上激起更剧烈的痛楚,裴明苍却仍是连眉头也没动上一下。
凌云深边处理边感叹道:「我治过这么多人,也就只有你,可以连面色都不动,我都要怀疑你是否在脸上覆了层人皮面具了。」
裴明苍不答,只是在凌云深给他重新包扎好之后突然道:「你帮了我多次,我始终不曾言谢,是我疏忽了,凌云深,多谢你。」别的不提,以这次天华的危机而言,若非凌云深介入,即便能赢,损伤也会比如今情况还要惨重许多。
凌云深略带狭长的凤眼因为惊讶而撑成了扁扁的椭圆,难得显得失措:「你、你,你吃错药吗?」
「生死走一遭,多少有些不同。」裴明苍淡淡道,凌云深始终不愿与任何人亲近,像是打定主意一生一世独居以终老,但偏偏又放心不下,明里暗里帮了他们许多,或许现在就是表达谢意的时刻。
「……看来镇花人名不虚传,真把你打傻了。」凌云深呆了一会,总算找回舌头,哼了一声,整理起自己的药袋,转头便准备离去。
「哈。」裴明苍一笑,起身送客。
时间流逝往往难以察觉,转眼间一个月已经过去。
「看来你已经好多了。」裴明苍端详着易和泽颊边逐渐多出的一把软嫩的肉,手指动了动,还是忍耐着没一把掐上去。
「是,再过十来天就完全结束了。」易和泽乖乖点头,不知为何觉得裴明苍在他脸上游移的视线有些可怕,犹豫了下,终究捨不得向后躲开,便只是抬头瞧着眼前的男人。
「再过十来天吗?」裴明苍声音有些渺远,好一会才淡淡道:「等你的身体好了,就走吧。」
「你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看完生死一剑后,在思考下篇是否该来个同人gt;//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