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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是高二上学期,临近秋季运动会,徐峤晚上会留在学校训练,往往比温存上晚自习的时间还要久,通常结束后,她会背着书包去看他。
    有次碰上他坐在一颗大树下抽烟,大概是因为夜晚的光线较为昏暗,头顶也是枝繁叶茂的遮蔽;也可能是因为她走路向来把脚步放得很轻,加之他在沉思,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温存见过不少人抽烟,她爸爸就经常抽,对香烟这种东西,她算不上反感,但因为气味并不好闻,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喜欢。
    但她当时就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看他盯着球场的方向,漫不经心又娴熟的吞云吐雾,嗅觉中萦绕满烟味,她并没觉得不适。
    她沉默地盯着那明明灭灭的烟火,再从那雾气中窥见男生轮廓清晰的侧脸,几许后突然出声询问:“你心情不好吗?”
    冷不丁的。
    徐峤被她吓得猛地呛住,偏头看到她时,脸上都是震惊,咳嗽之后诧异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个动静。”
    温存说:“有一会儿了,是你看他们打球太认真。”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指尖。
    “早该叫我的……”徐峤有点懊恼自己迟钝,接着注意到她的视线,下意识的躲,把烟藏了藏,脸上的神情甚至称得上是慌张。
    温存问得直接:“这个好抽吗?”
    徐峤想也没想:“不好抽,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味儿重还呛。”
    他作势就要扔烟,不料温存叫住他:“等一下。”
    徐峤动作顿住,“怎么了?”
    温存抬眼看向他:“我也想试试。”
    “不行。”徐峤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但他话音刚落,就感觉指尖一空,烟被温存抢了过去。
    “你……”徐峤的话全数被堵在喉咙里,他眼睁睁的看着温存将他才抽过的那支烟毫不犹豫的塞进了自己嘴里,格外自然。
    他怔愣在原地,没想到她的胆子会这么大。
    “嗯?”温存含着香烟,第一感觉是涩,无意识的吸了口,烟气就仿佛迷了路似的在口腔跟心肺乱窜,下一秒眼睛就被呛得发红。
    徐峤匆忙回过神,伸手把她嘴里的烟夺走,扔在地上,接连用脚踩了好几下,“你傻不傻,都说了不好抽你还要试,这东西有害健康你知不知道。”
    温存缓过那股难受的劲,眸眼在昏暗里似也带着光亮,熠熠生辉的,“那你为什么还要抽?”
    徐峤像是被她问住,憋两秒才说:“就…我那是最近状态不太好,这不是在训练么,有点烦,没忍住抽了一根。”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其实我平时不怎么碰的。”
    温存眨了眨眼,不知信没信。
    徐峤一把抄过旁边的水瓶递给她,“还难受吗?喝点水缓缓,漱个口,别什么都跟着学,学坏了怎么办。”
    递过去后才想起这水他喝过,于是又不自在的想要收手:“还是算了,去食堂吧,那儿有水。”
    温存却接了过去,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不是漱,全给吞了。
    徐峤看到她仰起来的那截很纤瘦的脖颈,感觉自己可以一手拧断。
    喉结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滚了滚,耳根有些滚烫。
    不过两眼他就移开视线,本来篮球打得挺累的,歇了会儿都没那么热,怎么又开始燥起来,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抓起衣领口,来回地扇动,觉得奇了怪了,秋夜的风竟然热得离谱。
    温存重新拧好瓶盖,放下水,听到徐峤声音低哑的问:“你刚刚…为什么想要试着抽烟?”
    “好奇。”
    徐峤:“就因为这个?”
    温存:“嗯。”
    好像也并不意外,徐峤认识她差不多有一年,随着时间跟她相处下来,发现她并非表面那般的看着文静恬淡,骨子里还是压着些反骨跟叛逆的。只是她平素时情绪很淡,不易被人觉察,就算是被人欺负,也惯于保持沉默,可能是因为熟悉,所以她在他面前,便没那么拘束压抑,话虽然算不得太多,但经常一针见血,偶尔还能把他噎得说不出话或者觉得惊奇。
    温存捏了捏空荡荡的瓶身,将其捏瘪,开口讲:“班里有女生抽,感觉她们很享受的样子,听说这个比较解闷。”
    徐峤因为霸凌的事情,对她班上女生印象都不是很好,“她们是她们,你是你,借酒消愁都愁更愁,抽烟除了有损健康,没什么好的。”
    温存点了点头,有些乖张的:“我知道,但我刚刚尝了一下也没觉得奇怪。”
    她是真的没感觉有什么,但徐峤并不这么认为,总觉得看着她那副文静乖乖模样,有种带坏她的罪恶感,所以后来抽烟时都尽可能的会躲她。
    但有些事情往往躲得厉害,巧合也格外的多,他非但没能制止住温存的好奇心,反而将她带着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但也正因为如此,使得两人之间的关联更紧密默契和亲切熟稔,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时常一个对视,都变得微妙而心照不宣。
    徐峤十八岁生日那天邀请了温存参加,那晚他们在四下无人的露天阳台,互相抵着烟头点燃了香烟,火光在眼前跳跃又消失,映出她跟他的眉眼。
    温存看到他的断眉,那里是一道斜斜地疤,她曾问过徐峤,他说是因为小时候调皮磕到石头摔的,伤好了后留下疤就不长眉毛了,久而久之的特殊痕迹,画龙点睛似的给他增添了几分英气。
    被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徐峤不可能忽略:“在看什么?”
    温存没移开视线,“看你。”
    他笑:“我有什么好看的,天天见着我,还不嫌腻啊。”
    他的五官生得帅气端正,浓眉漆目,因着那截断眉,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凶感,但多数时候他都是坦荡随意,脸上挂着潇洒的笑,带出亲和力。
    温存说:“好看,不腻。”
    徐峤唇边的笑缓缓的淡下来,跟她对视。
    两人膝盖靠着膝盖,胳膊贴着胳膊,在楼下欢声笑语喧哗热闹之中,各自的呼吸都渐近渐轻,眼睛还盯着对方,一点点地,仿佛有什么牵引力或者吸引……慢慢地由着之前的烟头相抵,变成了额头,分不清谁更主动。
    接着他们小心翼翼又生涩的交换了第一个属于他和她的吻。
    仅仅只是嘴唇碰着嘴唇,短暂的两秒又分开。
    就已经是心跳如雷,清晰入耳,都不约而同的热了耳根跟脸颊。
    却又在下一瞬再次吻上,试探过后比之前更热烈的,带着微淡的酒意跟熟悉的烟味在交换、纠缠,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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