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奋力反握住钟虞枝的手,皲裂沁血的嘴唇张张合合,微不可闻的气声,钟虞枝从她恍惚的字眼里突然想到,自己或许是能救她的!
如果她真的有那种能力,如果能对其他人生效……
她呼吸急促抿紧了唇,手指探入女人唇里,焦虑地不断构想“治疗”“恢复”这类念头,某一刹那抓住那股陌生的直觉。
温流是从体内不知名的深处生出来,渐渐蔓延流淌到指尖,钟虞枝细腻的皮肤上凝聚出几滴透明的液体,馥郁的香气混杂着血腥味,交融入女人舌尖。
她脸颊泛起一股奇异的血色。
悲望向钟虞枝的目光一点点明亮起来,女人没有询问,因宫缩而疼痛的仰头喘息了一声,钟虞枝紧紧握住她的手,仿若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气传过去。她能活下来的!她可以活着生下这个孩子……
她感觉不到凝结水珠后的虚弱,在她面前,是还活着的人啊。
挣扎在生死线上,饱受肉体折磨的她的同类!
纵连对方的名字都一无所知,素不相识,钟虞枝还是因为窥见一点微弱天光喜极沁泪。
女人极尽隐忍地喘息,手背筋节贲起,指甲在地面抓住一道道血印,却始终压低了嘶喊,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钟虞枝想到街上流窜的怪物,才浑身发冷。
她匆匆喂给女人新的水珠,站起来转了一圈,吃力连拖带拽地挪动柜子把出入口堵住。她不知道有没有用,好歹心理上有了点安慰。
如果真的有怪物来了,或许能阻挡片刻……
回来的时候,女人已经支撑起腿,一个血乎乎会动的东西在她血淋淋的两腿之间。
钟虞枝从来没有目睹过女性生产时的画面,文字与影片侧面描写、勾起人足够幻想以避免的血腥景象让她震在当场,僵硬站着,目光被那怪异的活物篡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认出是新生儿的脑袋。
开膛破肚的酷刑不过如此。
钟虞枝手脚发软地靠近女人,游魂虚脱一般,苍白地挤出一个微笑。
她努力让语气充满欣喜。
“孩子的头出来了,就快要生下来了!”
“加油啊……坚持住!”
“啊……”女人失去焦点的眼神似乎感到天花板在塌陷……她们没有生产过,凭着一股蛮力在使,钟虞枝只要有水珠,就喂给她,这样过了无数秒,无数分钟,无数焦心的呻吟,冷汗和血从女人身上淌出,那个小小的孩子,终于被钟虞枝用手托着,和他母亲的身体分离。
钟虞枝的脸色也像纸一般薄,她精神被掏空殆尽,凝聚不出新的水滴,碰到婴儿皮肤的手在颤抖,红彤彤的,是真正婴儿柔软的皮肤,沾着血。
血肉蠕动的触感仍纠缠在钟虞枝指间,真正摸到他,才发觉空气中的冷,他的皮肤在冷却,全凭钟虞枝手心的温度传递过去。
他那么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