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个月,从哲也长征半年算在一起,我已经八个月没有见到他了,应该说,中间只见了他一面,不过......我想忘记那次,宁愿没有那天的记忆,这样还能假装他从来没有回来过,没有在耳畔说那句,“等我回来。”
十一月已全面进入冬季,在大理的时候,极冷才会下雪,只在山头覆盖,平地降雪都只是薄薄的一片,甚是好玩,这是我来大漠的第一个冬天,冷冽的风吹过来,可以感受到刺骨的寒,脸皮似乎可以被冷风刮下一层,正殿着实气派,可惜主人已经不在,十一月岁暮天寒让原本已经寂静冷清的殿内,更是冷到能呼出白气。正殿,应该改名-----冷宫才对。
“红花,我陪你一起去吧。”原本红花底下的四个侍女已被挪走,现在只有红花一个人做所有伺候我的事,我也知道最近的煤不太够,是被人苛扣的关系,
初期会想要拜托勃尔图帮忙,但也明白这不是解决之道,他会对我好,完全是将军的缘故,现在的我早已失去照拂,强人所难只是让自己的处境更为难堪而已。
红花面露难色,“你一个人也搬不动那些东西,不是吗?”我说。
红花是很好的女孩子,没有因为我的失势对我前倨后恭,对我的事仍旧事事尽心,只是现在我们相处感觉更接近朋友。
红花依然无法决定,“那你就当作我在殿里好闷,让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我摇晃着她的手说。
熬不过我的要求,红花只得答应。我们两个走向总务所,现在是月底,人来人往都是要拿物资的婢女与侍卫,好多人瞪大眼看着我们,两个好像疯子一样的人,十一月天竟然只穿着普通的小袄。
站在队伍里等了许久,终于轮到我们,红花上前,我站在她的斜后方,“为什么别的厅院可以有十斤的份量,我们却只有一半?”红花的声音透出不甘。
“我问你哪个院落?什么名字?你都回答不出来。是你不按照规矩,你只要跟我说你是几号?”
几号。噢,我听说哲也他有了很多新的夫人们,十六个........我,不在那十六个之列,难怪红花说不出口,原来是我误会,以为这是一种刁难,其实不是,我是一个不清不楚尴尬的存在,没有任何名分,却住在正殿里。
拉拉红花的手,她回头只见我摇摇头,红花冲出一句“我是正殿的人。”突然间鸦雀无声,“原来是正殿的.......”人群中有人音量不高不低的回了一句。
整个脸热了起来,红花还要再争,我拉紧她的手,前方物所的管事递给红花一张纸,便叫我们离去,拿来一看三斤,三斤是婢女的份例,有三斤也是能过活的,只是正殿太大,三斤对我们来说杯水车薪。
“是我连累你了。”走回去正殿的路上,对红花说。我是真心觉得抱歉,做为他仰赖的主子,一个希望借由这个侍女身份改变她命运的人,我既不会献媚,更不懂得讨人欢心,她的确所托非人。
红花停下脚步转头看我“夫人.......将军他会回心转意的......”眼眶满是泪水。
我知道红花说的事情,不可能会发生,小时候父皇常常隔三差五给我们很多礼物,三哥总是玩最新的,哲也就是三哥,他的眼光只会给最新最漂亮的人,你永远都能获得最新的,有什么道理再回头看那些过时的东西,三哥把旧了不再玩的小玩意,全部放到后屋仓库摆着,将军府的正殿,就是放置我的仓库,我不会再被想起。
为了安慰红花,我拍拍她的肩,对她点点头,表示赞同。
=====
风尘仆仆刚从大金省归来,没有一刻休息,马不停蹄进到总管房里,听下面五个助手的汇报,过了好几个时辰,已经超过午夜,“没有特别的事,就退下吧。”
总务所的馆事查麾看起来有点迟疑,还是问了“启禀总管,何时要将正殿里的人是否该迁出?”
我皱起眉头“所为何事?”
“前些日子正殿的侍女对煤的份例发放有异议。”查麾说。
“你给了多少?”
“她只是名侍女,按规矩就三斤。”
心里暗叫要糟,里面住的是我跟查麾十个人头都不够砍来赔的贵人。
我一夜未睡,盯着五名助手赶出来关于正殿的各类报告,实在是不敢想像万一被将军发现,该怎么办?我离开仅仅一个月,前往大金省,主要是代替将军谈妥与大金省公主的联姻事宜,居然出这等大事,下面的人不懂得里面的弯弯绕绕,表面上将军对正殿夫人不闻不问,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什么虽然不甚清楚,不过,我敢肯定将军十分重视夫人,帮将军打理将军府十年,从来没有看过将军如此失常的模样,天天喝酒抱享十六个美人,表面看起来大享齐人之福,天天喝到不省人事,将军是一名自律的军人,并非那种贪杯好色之徒。
这棋走到僵局,有能力解局的将军待在原地不动,夫人个性柔顺处于被动角度,唉!谁都化解不了这往左往右都碰壁的困境。
一早召来五名助手,我发话,“以后正殿任何吃穿用度都从我这里审核,你们无权过问。还有,欠缺的东西今天要全数补上,这一个月的事,不准任何人外传。”
安排好这些事情,我还需要走一趟正殿,查探情形。
走进正殿的院子,看到夫人站在院中,红花指挥着搬东西的人马进进出出。
夫人一见到我便走过来,对我说“总管你好。”
“嗯......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
“我之前不在一个月,底下的人不懂规矩,还望夫人海涵。”
“......原来如此........还是.......又麻烦你了。”夫人看着我欲言又止。“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点点头。
“总管知道将军......我是说......王爷已经许久不来此处,我......”她停顿一下继续说,“我,实在不适合继续待在正殿,东西也不必再送来。”
“这不是小人可以决定的,都需王爷定夺。”我恭敬地回答。
夫人看起来很是为难,却也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