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叶,二本大学建筑设计专业毕业后,在工地上当了个小队长,靠着工地上调解安抚建筑工人,饭局上不要命地喝酒讨好上司才混了个部长。好在为人机灵仗义,日子还算顺利。后来遇到高中辍学,当了4年服务员的老妈,结了婚,有了叶遥清。
叶遥清记忆里父亲总是不在家或者醉醺醺的,母亲温温柔柔地照顾家,从不为其它事操心。父亲在家的时候,总是房间打扫干净,碗筷洗好,做饭的菜都洗好切好,只等炒菜了,才出门工作。
末世来的时候,父亲刚谈成了一笔大单子,喝醉了,半夜起来吐,还和被吵醒的妻子儿子说换四室两厅的大房子,又倒下了。第叁天上午才醒酒,却也意外躲过了辐射风暴,手机突然没信号,广播开始说紧闭门窗。父亲像超人一样,飞快地封好门窗,父亲还在庆幸自己没出门工作,第4天,妻子就倒下了。
白天老叶瞪着眼睛,不让眼泪落下,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身上肌肉紧绷,牙都要咬碎了,恨,太恨了!狗日的天灾!老叶意识到这个小城市不安全,医疗设施不足,人口不少,现在家家户户死伤哀嚎,说不定哪天就会出大事,政府基本失灵了。老叶趁晚上,出门偷了辆房车,带着叶遥清去找了一个老家在京城,在这边发展的老总,赶过去老总还躲在别墅里。老叶劝他一旦事情好一点儿,就回首都。自己会保护他,和他一起北上。这几天晚上收集物资。
老叶吃定了这个老总过度谨慎却还算良善的性格。广播里播报辐射平稳了两天,提醒人们夜晚出门时,尽量遮挡皮肤戴墨镜时,老总决定要去首都了。因为夜晚道路上的车越来越多了,一旦涌入首都的人过多,可能会控制入城。必须尽快走。
导航失效,几人没有选择高速,而是选择尽量走各种人少的公路和环山路绕行,路上碰到在高速拥堵无法通行,选择这条路的人,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路上的一些村镇里,夜晚会有人跟着车跑,喊“救命”,没有人停车。
路上几人十分谨慎,尽量不与人接触,白天躲避辐射时,也总是选择孤零零确认无人的房子,距离首都只剩100公里时,第二天晚上就能到,白天几人在危房里休息,疲倦和恐惧伴随着激动和得救感涌上心头。
中午几人睡得正香时,两个男人拿着长棍,蹑手蹑脚潜入房间想偷房车钥匙。一个男人擒住老叶的手臂,另一个人飞快地在老叶身上摸索,老叶拼命蜷缩着身子,边说边吼,“我不会给你们的。”叶遥清立刻飞向另一间房间,老总、妻子女儿也醒了,妻子女儿在房间瑟瑟发抖。老总挺着啤酒肚在门口防守,看到叶遥清跑过来,说两个人正在和父亲对打,催促他去帮忙。
老总犹豫片刻,目光突然一暗,开始在叶遥清身上搜,果然搜出了房车钥匙。“我老婆儿子要躲到车上,我才会去帮忙。他们找不到钥匙,马上就会来这边了。我们先躲起来,从后面偷袭。”叶遥清跟着他把阿姨妹妹送上车,男人却突然抱起叶遥清扔上了车,让老婆抱住叶遥清。楼上两个强盗下楼追逐,老总开车撞开门,跑了。车上叶遥清疯狂抓挠踢腿,大声哭嚎,挣脱阿姨的铁手,想跳下车,阿姨却堵在门边。驾驶室老总说:几人无非想偷车,来了也没带刀,没下死手,不然你不可能跑过来。现在车没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爸的,还没到穷凶恶极之徒,我和你爸约定了前进路线,途中会等他。现在车没了,我们几人才是真的死定了。你要是想回去,20公里后,我把你扔下车。不过你爸和我汇合时就找不到你了。”
白天开车,才十几分钟,老总就感觉隔着衣服皮肤依旧刺痛,带着墨镜的眼睛开始不自觉流泪看不清。经过一个桥洞,开车躲进去,时刻提防有人。
房子里,老叶听着车开走的声音,心里总算放心下来,感觉着被敲断的小腿,挣扎着站起来,摸出了藏在床下的两手长水果刀,强忍着断腿走下楼。
“放我走!你们抢不到车的,我们没必要拼命。大家都是想要条活路!顺着这条道叁十公里,有辆小汽车,车里有一半油。车主死在了车里。我们找油的时候找到的,白色的车,藏在路边岔路山坡下面。你们去找吧!不骗你!”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那个山坡不远有条小河。”两人看上去相信了,老叶依旧握着水果刀对峙。“你们没带刀,没抓我儿子,我承你们的情。车真在那里”老叶下楼,把一辆自行车轮胎戳破,骑上另一辆车上路了。老叶感觉握住车把的手好像要融化了,大力扯衣服遮住手,戴上帽子,忍着腿部剧痛,尽量走在树荫里,飞速骑车。骑出去四五公里,确认没人追上来,躲到树干后面,歇一下,继续上路。
老叶感觉皮肤要融化了,眼睛看不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一会儿再换一只眼,右腿好像骨折了,痛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用不上力气,满头大汗,喘气如牛。一个小时后,终于在桥洞下看到白色的车影,老叶看到跑出车的儿子,一下子连自行车带人摔在地上。
老叶用棍子和衣服绑住断腿,忍着痛,捏着老总的肩膀:“你欠我的,我救了你和家人一命,到了地方,你要是能进城,必须带上我和儿子。必须!”
“到时候,你们不进城,我就不进。”夜里到了首都,首都城内已经人满为患,没有足够的房间遮挡,军队维持秩序劝返人群,寻找遮掩处。老叶发现军队驻扎的队伍里,还有电,巨大的光柱照亮了绵延数里企图进城的人群,给人一种安定感,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叶遥清一行人每天跟着人群,天快亮时由军队引领,找间房子躲进去,夜晚再次聚集在路口关卡处,与军队对峙,等待进城。老总和无数个军人搭讪,问出了此次行动的长官,拿出金银珠宝想给家人传递消息,却没有军人愿意。
终于问到一个小兵知道他堂哥,首都军区区队长,他拉住小兵说自己是他堂弟。说他的年级,家中人口,性格,成长经历。那个小兵终于信了。老总捧出金银珠宝,让他给自己堂哥传个消息,还答应让堂哥照顾小兵。
几人终于在10天后装成伤员和军人分批进了城。老总走之前,偷偷塞给了老叶一粒药和一个地址,就坐着专车离开了。老叶和叶遥清被送往了拥挤的安置点,挤在二十几层楼上的一间卧室里,20平米的房间里,住了8个大人两个小孩儿,大家挤着靠在墙上休息。窗户都用水泥封住了,不透风的房间弥漫着臭味
老叶进城前把房车卖给了一个心细活络小兵,换了一小箱军用压缩饼干。外加一小袋大米,4袋挂面,几件衣服,就是老叶和叶遥清的全部行李了。腿也因为缺少药物,医务人员紧张,只是简单处理包扎固定了。老叶看着城南,焚毁尸体冒出的滚滚黑烟,依旧不寒而栗。
抱着乖巧的儿子才回了点儿力气。工作人员来登记个人信息和年纪,老叶谎报了叶遥清的年纪,说叶遥清刚满12岁,实际上快16岁了。工作人员有点儿怀疑叶遥清太高了,看看叶遥清稚嫩的娃娃脸,“孩子妈妈照顾得好,长得高!孩子妈妈……”老叶开始抹眼泪,叶遥清看着这一路上都没哭过的父亲,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谎报年级。工作人员叹息着很快登记走了。
靠着老叶谎报年级,叶遥清混了个未成年补助,每天晚上跟着老叶去工地上干活儿,挖地下防空洞。那些16岁以上的孩子,都开始被安排去清理街道,当护士等等工作。尸体焚烧一天不停,恶臭与黑雾,众人都习惯了。
半年后,地下巨型防空洞建好,夜晚天快亮时,钟声响起,所有人跑入防空洞休息睡觉。夜晚降临,钟声再次响起,人们出来开始工作活动。
孩子们开始上学了。很多12-14岁的孩子,被高强度地讲了几天高难度课程,叶遥清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小学该学的,甚至很多东西初中都没学过。5天后,开始了考试,叶遥清靠着隐藏年级的优势,通过了考试。考过的孩子,被安排着继续学习理论知识。没考过的孩子,学的是更实用的知识,例如医疗方面,电力,汽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