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耳的鐘声不知停歇地响了起来,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然而讲台上的老师依然口若悬河,仿佛甚么声音都没听见,直到鐘声终结也依然坚持讲课。
「啊啊啊..怎么又晚放啊...我的午饭时间啊...」「来来来,来开赌局了,我赌他起码晚放五分鐘。」「你也太少看我们的废话猪了吧,我赌十分鐘!」
许愿安端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地听着身边同学的议论,却完全没有打算参与,只不时瞄向黑板上方的时鐘,深锁的眉头却暗藏着一丝无奈。
「切,你看,咱们的『冰山女神』今天还是如此脱俗啊!」「简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啊!」「哈哈,你这形容太贴切了,她可不就真真切切地出了淤泥么,就是不知道染了没..」
许愿安漠然地扫了一眼那个接话的女生。
那女生下意识抖了一下,看到许愿安很快地就把目光移了回去,一开始发起话题的女生马上翻了个白眼,滔滔不绝地詆毁着许愿安,「切,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吗?瞪甚么瞪,以为自己...」
幼稚。
跟这种人,没甚么好説的。
许愿安捏紧手心,装着听不见。
「今天就到这里结束,下课!各位同学再见!」道别后,废话猪..朱飞华慢条斯理地整理教材后,慢慢地踏出教室。
一般情况下,迫不及待衝出去买午饭的学生便会紧跟其后,然后剩下一些带了饭盒的学生则与自己的好友聚起来,到他们喜欢的地方吃饭。
只是今天却只有几个人走出了课室,剩下大部分人都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佯装无事地和身边同学説话。
许愿安一怔,随即动作缓慢地打开书包,一个浅蓝色的饭盒放在正中央,却有点歪扭---不过这还是正常现象。
许愿安拿起饭盒,望了望四周的同学。
周围看热闹的目光,是错觉吗?
许愿安有点不好的预感,乾脆地打开了饭盒,一股浓浓的漂白水味道就飘了出来。
「噗哈..」不知道是哪个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许愿安抿了抿唇,把饭盒重新盖上,扭头看了看某个角落的几个女生。
那几个女生脸上掛着挑畔的笑容,其中一个盛气凌人的短发女孩在接触到她眼神时,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光明正大地道:「许愿安,你看甚么看啊,我可是看你饭菜寒酸死了,才特意帮你加料的,不过,你要是想感谢的话,过来磕几个头也是可以的。」
「恋欣,不要这样子,愿安可能只是不经意看到我们而已。」中间的那个女生嘴角微微上扬,轻柔地道。
李恋欣马上收敛起来。递了个「算你走运」的眼神给许愿安后,便重新坐下。
真是一头忠实无比的狗啊。
一头主人让她咬人就咬,让她回去就回去,让她担下恶名就担的狗。
许愿安脸上继续维持着无表情,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对方所説的所做的,拿起饭盒站了起来,向垃圾桶走去。
「叶素倩她们又欺负许愿安啦。」「甚么叫叶素倩她们,咱们的素倩可没有参与,她不还叫停了李恋欣么。」「切,你们男生还不是看叶素倩长得好看才这样说。」「不过许愿安也确实活该啦,谁让她小小年纪就做出那种事,还死性不改...」
一路走着,同学们的讨论就一直围绕着许愿安,丝毫不怕她听见,或者説..是怕她听不见。
「哗啦啦..」饭盒中的饭菜连漂白水毫无遗漏地被倒进垃圾桶。
许愿安在众人或怜悯或嘲笑的目光中,抿嘴盖上了饭盒,冷冷地走着回自己的座位。
死性不改吗?
人们总是爱编造所谓的事实,并对此深信不疑。
犹若他们不伤害别人,就无法生存。
旁人的伤痛,不堪回首的过去,也不过是他们取乐的工具。
这一点,自己不是从十二岁开始就明白了吗?
到底还有些甚么好难过,好激动的呢?
流泪,发怒,若没有会在意的人的话,説到底,也不过是做小丑。
许愿安捏着饭盒,目视前方,而她前路旁边的女生,悄悄地伸出了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