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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2017年  1月  8日  日曜日
    (凌晨)
    “杰……”
    绵长的吻落在虚幻,在他耳边无尽地轻呼,Suguru,Suguru。
    “都快睡着就不要出声了,踏踏实实睡吧。”
    [我不要。]
    迷迷糊糊地,你心里这样想着,然后说:“我不要。”
    一声无可奈何的轻笑,胸腔微微起伏里肌肉顶到胸口:“那你要什么?”
    没有人回答。
    极暗的房间,他稍稍后撤半身挪开抵在一起的额头,在匀称沉缓的呼吸声里伸出手自然地抚在你鬓边耳廓,指尖埋进去,发梢的微凉触感在指尖勾勾绕绕随后划过指缝,可随着手指一寸,一寸地深埋进去,掌心填满却又虚无的触感让人一时失神,柔嫩肌肤的暖意隔着发丝温吞吞迟钝钝地传递过来,恍惚着想要更深入地触碰,所以勾住发丝贴在唇边吻着,嗅着,片刻后发出餍足的轻叹。
    “杰不困么?我的头发……怎么了?”确定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但太困了,恍惚隔着一层梦,虚虚实实听不真切,但是面对面的人是真的,因为你从刚才起就一直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没什么,很好闻,满是你的味道。”
    你紧闭着双眼费力扯动嘴角,迷迷糊糊地轻笑:“真少见,杰居然说这种肉麻话,好不习惯,还是不要讲了。”
    一般这种时候总是仁慈地放你去睡,还会像哄孩子一样揉揉脑袋盖好被角,可是今晚似乎情况完全不同,这人听完调谑直接伸手捏住了你的鼻子:“如果你不想听,那我换一种说法。满是我帮你沐浴时用的我的洗发露的味道,所以是跟我身上一样的气息,这样习惯么?”
    “在说什么啊真是的……”被捏的喘不上来,张着嘴小口呼吸的同时气愤地挥了挥手,“无意义的话留到明天再说,现在困的快昏过去了。”
    “嗯,明天。你真的觉得还会有明天么?”
    猛地瞪眼对上了枕侧那双黑曜石般的瞳仁,虽然满是笑意但是眯缝上翘的眼角和鼓起来的下眼睑,似乎预示着这人的脾气正濒临某种危险的临界点。
    不会吧,只是挑剔他的肉麻话而已,不至于生气?不会是……现在就要算刚才去找里香的账吧,还以为至少能拖延到白天。
    你被对方眼神吓得半清醒了以后梗着脖子躲开了点,结果移开视线的瞬间被压住后颈搂着腰背拖了过来差点头撞头:“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说你不要,‘那你要什么?’,嗯?”
    刚才想的自然是,“想要你”。想要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也好,想要两个人心贴在一处也好,想要负距离接触的完美肉体也好,反正就是“想要你”。
    可现在呢!刚才温温馨馨枕畔吹风的暖色气氛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大狐狸手撕小鸡崽的残忍一刻,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说出危险至极的三个字,“想要你”?就算把刚才跟里香对拼的胆子找回来乘以10你也不敢。
    所以尽力挤出一个认罪态度良好的讨喜微笑,磨蹭着往他怀里贴:“要睡觉,刚才说的是要睡觉。伤刚刚恢复但是体力没恢复呀,硝子刚才打的那拳还很痛呢,杰也挨了两拳很痛吧?不如这样,我们好好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不如哪样?”捏在后颈上的手掌实打实地在摩挲肌肤,不轻不重的揉捏迫着你仰头与他对视,冒出一点移开视线的苗头就会被戳揉腰窝直到酸胀难忍,想躲还躲不开,“我觉得不如这样,从现在起你只做辅助术师,远离主战场不许再打架,不然……”
    “不然怎样?”因为不乖受他的口头威胁警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甚至轻轻打了个哈欠,当然紧接着就被扭着腰拧了一把,差点哈欠尾音变哀嚎。
    “不然就把你当禁脔锁起来养,缠条链子关起来不许见人,带出门胆敢松开一次衣袖回来就在床上‘揍’一顿?”
    你斜着眼往上瞥着,对方也同样歪着头回应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表情。
    “求之不得。”微微抽搐的嘴角是你竭力压住不笑出声的证明,实际心里笑到前仰后合,还能有这等美事?
    黑毛狐狸也终于憋不住笑了:“你啊,我就知道到会是这个反应。”
    正当你以为两个人“一笑泯恩仇”、秋后算账到此结束正要心满意足闭眼继续睡时,直接被握着后颈推着髋胯一个翻身压在身下,完全不似平常力道毫无收敛,甚至很难说不是故意的因为大半个身子都压了下来,一声惊叫压断在嗓子里,差点胸腔挤到只剩1/3小鸡崽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立地憋死。
    “所以下面要说的才是重点,刚才只是开玩笑的。”
    这种体位下浴衣挣扎开露出肌肤灼热相贴,配合严肃到好似在开佛学研究讲座的语气大概是一种别样的禁欲系,你嘴上答应着嗯嗯嗯实际红着脸眼神飘忽。
    “不许乱想。”
    不让人乱想就不要一边口里指责着一边单手抓人双腕抵到头顶同时咬住耳垂啊,你简直有冤无处诉有胆不敢说,只敢继续小声嗯嗯嗯。
    “听我的,从现在起只做辅助术师,远离主战场,你的术式只有在保证自身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能有机会发挥到极致。这是我对你的命令,不是商量。”
    “不然……”你就是学不乖,即便是整个人都在他手心里握着,依旧瞪着眼珠视线乱晃示意他继续说下一个选项。
    果然这人长叹了口气,好似是对你又了解又无奈,抵在一起的胸口感受着他紧绷绷的胸肌发声震颤:
    “你行行好吧,行么?多少对我仁慈点?看不到的每分每秒都在担心你,刚来教里的时候不要命似的在这附近铺下领域,累到差点昏倒淹死在冰水里,满脸憔悴不吃不喝,好不容易挨到领域完成一切步入正轨,不用盯着你也能认真吃饭休息。刚松了口气没多久你又开始这样,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你会不会又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每到这种时候,我真的在怀疑自己,到底值不值得你拼命到这份上。”
    “权当是为了我,别再让我提心吊胆了好么?就听我一回?”
    “可是……”  你张张嘴想反驳,想说这些危险事你不做就会由他来做,你一样会提心吊胆,而且你已经足够谨慎了,事情真的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
    可刚说了两个字就梗在了喉咙里,因为面前那双漆黑的狐狸眼中雾气腾腾的,甚至有种错觉,对方眼神软到近乎祈愿哀求,所以反驳出口就变成了含糊答应。
    “再坚定一点回应我,好么”,低下头冬日微凉的侧脸埋进你的颈窝,鼻腔温热的气息好似洇热了锁骨,鬓边额角的碎发轻轻划过侧颈,“刚才看到你满身是血,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有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恐惧,我怕你会死在回来的路上,犹豫着该不该把你留在高专,‘再也见不到’和‘真的失去你’,我选不出来,别再让我做这样艰难的抉择了,好么?不能,没有你……”
    被愧疚攫住呼吸不畅心都揪作一团,要怎么样才能安慰消沉悲恸的枕侧人,你没有明确的答案,但是这种时刻大概无需多言,回应他然后吻上去。
    “答应我,从此以后只做辅助术师。”
    “嗯,我答应你。”
    ——————
    后续事实证明,黑毛狐狸一贯不把精力放在无意义的事上,所以“只做辅助术师”的要求只能算是步步为营中的“步步”。
    曾搂着人的腰黏黏糊糊地到哪儿都跟着,开冰箱的时候跟着,切菜的时候跟着,炉灶开火的时候也跟着,脑袋在你侧颈上呼噜噜蹭着。
    哒哒哒哒的点火声里你问他想干嘛?他问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探明里香的情报。
    把咖喱盛进浅水绿的盘子里时,你说如果当时能帮上忙,现在灰原也许还能跟七海偶尔出去喝喝酒打打桥牌,应该也能参加妹妹的成人礼。
    “完美的情报很重要,我要保证你必胜,至少别走在我前面。”按动电饭煲的按钮,biu地一声弹开盖子,白乎乎蒸汽张牙舞爪地扑出来往上飞。
    “情报再重要搭上你的命也狗屁不是!”
    “欸——杰说脏话了好奇怪。”
    “不仅说脏话我还要揍你呢。”
    “别说胡话了,昨天不是‘揍’过了,放我一马吧温柔体贴的教主大人?去叫孩子们吃饭。”
    大概是那时起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你这小混球毫无反省自身的自觉,任何跟他有关的危险依旧只会一股脑地往上贴,只能从根源上杜绝“无效送命”。
    具体表现就是,在没几个月后全员到齐的第一次“百鬼夜行”作战会议上两人吵到面红耳赤无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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