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耻大辱,她姚玉照竟然被一只兔子踹进了湖里!
哎……湖?!
师父说过,要找镜花水月,得先找个湖跳下去……这么说,她还得谢谢那只兔子?
嘶……谢个鬼哩!肩膀给踢得痛麻了。
这地方没法用灵力,她只好忍痛划水。才划了两下,背后似乎拂过一阵气流,肩上的痛忽然消失不见,她回头看了看,却没发现异常,只有太玄剑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她无心纠结是太玄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为她驱散了痛意,只是双臂一挥,加快了游动的速度。
游到手臂酸软的时候,她终于在湖底瞧见一个黑沉沉的洞口。
裹挟着鱼群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扑入洞中。她没有犹豫,随着鱼群游了进去。
洞内一片漆黑,摸不到顶,也触不到底,她感到自己悬在半空中,仿佛随时都会摔下去。
然而她丝毫不见慌乱,径直打起了坐。
“莫听莫看莫闻。”——她记得师父的交代。
许久,神府隐隐有了波动。
月华不知何时照亮了黑暗。神府显现一片红绿光点,仔细一看,原来是半开的红莲花瓣和莲叶。
她想拨开花叶,却动弹不得。初生婴孩般懵懂的目光在花池间悠悠地转着,终于转到自己身上——
也是红的绿的。
她恍然大悟,“我是株红莲。”
忽然一阵梵语飘来,如清风,如仙乐,令人忘忧,天地间只剩一片茫茫。
人声缓缓散去。她循着声音消失的方向望去,才发现岸上坐着一个人和一只白兔。
那人——不,是菩萨。他盘腿静坐在莲花台上,金色法衣流水行云般散开,一手执菩提珠串,一手立于胸前,面如满月,低眉垂目更显庄严清净。
她久久凝望着这明珠生辉的景象,周遭景象如雪水般消融,只剩那张令时光停滞的永恒面容。
过了很久很久,那双弯月似的眼终于睁开了。
眼如春晖,如秋波,如繁星。天光云影、春花秋月、青山绿水……万千景象皆流转于目中。
似乎……在哪见过这样的眼睛?但还不及细想,这双眼便朝她的方向看来,携着无限暖意萦绕在她周身。
她心念一动,不自觉地舒展开花瓣,于是,在一片莲花苞中,这朵完全盛放的红莲便凸显了出来。
菩萨柔柔地望着她,面上扬起一抹笑,化作春风渡来。
风拂过她的莲瓣,她看见风里有张开合数次的唇,但听不见那张唇流泻出的言语。
弯腰凑近她的菩萨,指尖虚虚点在她身上。
她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唇,似乎想辨清唇中的话语,而那唇却在渐渐远去。她这才发觉身子变得轻飘飘的——
她飘在空中,还化出了人形,身上披着色彩鲜艳的衣裙。
她欢快地绕着菩萨飞舞,衣裙、帔帛飘荡盘旋。
忽有梵乐响起,与她相和。云烟渐渐弥漫,她在云中穿梭,竟遇上几个衣饰与她相似的人也在飘舞。
空中彩裙晃得人眼花缭乱,云中暖香迷得人晕头转向。岸上白兔绕着莲花台奔跑,步履不停。
渐渐地,她的身体无需控制便自然随乐而动。她闭上双眼,完全沉浸其中……
一舞毕,她睁开双眼,竟发觉自己立在一个洞窟中。面前是一尊鎏金菩萨坐像,窟顶藻井所绘白兔、莲花和飞天,皆为幻境所见之物。
原是入了幻!
但她在幻境中遇到的菩萨,分明就是无相!
她又想起那张红润的唇,还有她没听见的话——
菩萨像后的壁画上浮现出数行金字:“一切唯心造。”“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心……
她摸向心口……什么也没摸到嘛。
她又朝菩萨像伸出手,然而在指尖碰上的那一刻,菩萨像化作金色流沙落下,未触及地面,就消失在半空中。
凡她手触及之处,事物都在飞速消散,最后整个洞窟除她脚踏之处,竟只剩一个地方安然无恙——藻井。
不是她不想碰,是藻井太高,她够不着……
洞窟内的空气越来越沉重了。她的胸口仿佛压了座山,压得她呼吸困难。
她躺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盯着藻井……上画的兔子。那兔子分明在跑动!
她早猜出这洞窟是座幻阵,而破阵的关键,就是那只兔子——而且她敢肯定,它绝对是那只踹了她一脚的兔子!起初那家伙被她踩了一脚,不说她踩的时候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就说它能被她踩扁,还扁得像张皮,她就知道这兔子不正常!
可惜她如今用不得灵力……用不了灵力又如何?
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然后……
一只绣花鞋十分有准头地砸到了兔子身上。
一切唯心造。《华严经》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金刚经》
看来更文还是准时不了(叹气,别信作者立的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