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夫人生了。”接生婆擦了擦头上的汗,笑了出来。
门外努力保持冷静的男人,冷汗顿时从额角掉了下来。
连手也控制不住轻轻地颤抖。
还好。
还好。
他还以为夫人会出什么意外,要是那样,他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陪夫人一起下去。
房里,女人浑身是汗,狼狈不堪地看向床上的龙凤胎。
她满心欢喜,摸了摸被接生婆放在外侧的女儿,只看了一眼就看向被放置在里侧的儿子。
太好了,有一个是儿子。
只是心里下意识一想,女人就在谴责自己。
如今这个世界可不是之前她所在的那个世界了。
可不能重男轻女。
而且在这个世界,女儿反而比较重要。
就像接生婆放置的位置一样,女儿放得离她近一些,儿子放得离她远一些。
要不是她强烈要求准备的襁褓都要最好的,估计儿子身上的襁褓总是要比女儿身上的差一些的。
想到这,女人心里下定决心。
看来,她要对儿子好一些,不然在这个世界儿子始终待遇比女儿差不少。
“娇儿。”男人踏步进来,摸了摸女人的头发:“辛苦你了。”
女人眼眶突然一下就红了:“景哥哥,好痛。”
刚才还强忍着,现在一碰到熟悉的人,江娇儿就忍不住泪水朦胧了。
“不痛,不痛了。”男人搂着女人,温柔地哄着。
娇儿不像这个地方的女子,生来就娇气爱哭。
看来这回又得哭红眼睛,要哄好长时间了。
这时另一个一脸不爽的男人走了过来,推开了徐景阳。
“娇儿,孩子真可爱,像你。”男人直接大半个身体搂住江娇儿,一只手逗弄刚出生红彤彤皱巴巴的女宝宝。
至于另一个男宝宝,只看了一眼。
在这个地方,男宝宝生来就是不受待见的,如果不是沾了旁边女宝宝的光,可能都不能被多看一眼。
生来,他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
不能读书,不能学武,不能做一切不该他做得事。
只能待在自己的家,等待着成熟那一天,就被嫁出去。
然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妻主做生意的,就要跟着一起抛头露面。
妻主有门手艺的就跟着妻主一起打打下手。
要是妻主富裕的,就在家学着当个主子。
管教下人,理清进账。
要是妻主家是农民,也要跟着下地,种地,辛苦劳作。
所以在这个地方,生而为男就是他的罪。
男人搂着低头害羞的女人,低低抬起了嘴角。
还好他嫁了一个宠着他的妻主。
不会因为他未嫁时便抛头露面,同女人谈生意,出入酒楼。就看轻他,践踏他。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嫁人了,没想到遇到娇儿这么与众不同的女人。
就好像他生来就是等着与她相遇的。
“李楠竹,娇儿才刚生完,你干什么!”被推开的徐景阳眉头一跳,皱眉表情苦闷。
要不是因为娇儿喜欢,他绝对是忍不了李楠竹这副做派的。
一点都不像男儿,粗鲁,燥乱。
时时刻刻都恨不得挂在妻主身上。
明明未嫁时就被教导,要矜持,不能缠着妻主燥乱。
可是李楠竹这个家中无人教导的,无论是青天白日还是夜半黄昏。
都无时无刻不矜持,不克制,不冷静。
就像之前娇儿本该歇在他房中,就被李楠竹一勾就勾到他房中造作了一天。
第二天娇儿腿都快站不稳了,让他又心疼又愤怒。
本该是他一人的妻主,本该是他一人的。
就因为李楠竹这个不知耻的男人,害他不得不与人分享,他的心都痛死了。就该把这个燥荡不堪的男人拉去游街。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就是形容他和娇儿的,合该着他就该和娇儿在一起。
那时候娇儿跟着江家夫人,学着习字,学着记账。
天天苦恼的掉眼泪。
小小的人儿,睁着大大的眼睛。
跟他说,太难了,不想学。
没办法,他只能偷偷摸摸跟着姐姐一起学,想着自己琢磨会了,也好教娇儿。
就因为他跟着姐姐学习字,被母亲打了一顿鞭子。
男子无才便是德,怎可如此厚颜无耻。与女子凑做一堆,成何体统。
那时候真的感觉好痛,好痛。
明明姐姐就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教习的课上,他却只能偷偷摸摸装作经过。
偷偷地学,偷偷地悟。
就算这样他也没放弃,在课堂上学。
跟着娇儿一起练,后来他也学会了。
终于娇儿眼里有了光,让他帮她抄书。
这样他们也就可以一起去玩了。
后来八岁了,男女八岁不同席。
父亲时常教导他,该懂分寸了。不要成天想着与江家女儿厮混。
不然会败坏他的名声,嫁不出去。
那时候他信誓旦旦地说:“我只想嫁娇儿,不想嫁给别的女人。”
可是母亲却脸色一暗,冷下脸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以为你说可以就可以了吗?”
那时候他才知道,母亲的威严。
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那时候他都以为,母亲不同意他和娇儿在一起了。
本着就算私奔也要和娇儿在一起的想法,他依旧偷偷摸摸地去找娇儿。
可是母亲却又换了一副嘴脸,找江家夫人商量他和娇儿的婚事。
然后就等长大将他嫁出去。
那时候母亲跟江家夫人说着他的优点,贤惠懂事,长得英俊。
明明是夸他的话,他却高兴不起来。
但是只要能和娇儿在一起就行了,其他的不重要。
娇儿也跟他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这话独许诺给他一人的,让他对娇儿的爱满的不能更满了。
年少欢喜,一往情深。
凤冠霞帔,新婚燕尔。
明明这么幸福,这么痛快。
让他连母亲嘴里那些不痛快的话也不在意了,因为太幸福了。
就算父亲让他成亲后想着给姐姐笼络客户,帮助姐姐的生意做得更红火。
他也没皱过眉头。
那时他恨不得和娇儿日日痴缠,融为一体。
可是身为大户之家的儿郎,他不能忘却那些读过的男德。
男儿不该纵欲。
要主动提醒妻主,知节制。
每次入睡,明明还未知足。
可是读过的男德总是在影响他,迫使他停下来。
看着娇儿水润,艳丽的嘴唇。
他最终还是违心地说:“娇儿,该就寝了。”
每当这时,娇儿总是难掩失落。
那时他多想禽兽一回,放纵一回。
可是大家出身,顽固沉重的思想禁锢他不得脱身。
也就在这时候,李楠竹这个该死的男人出现了。
他张扬的样子毫无疑问深深地吸引了娇儿。
明明是男儿,却学着女人做生意。
喝酒吃肉,没有规矩。
可是就是这么没有规矩的男人,女人唾弃的男人。
轻而易举地抢走了他的娇儿。
当看见娇儿和李楠竹纠缠在一起,满足的神情时,他知道他输了。
他不可能抛弃下十七年大家男儿的教养,去像野蛮生长的李楠竹一样。
肆意妄为…
看见娇儿急忙向他解释,只不过是喝多了时,他只是善解人意地问:“妻主什么时候娶侧夫进门。”
明明手都捏地蹦出一条一条青筋了,可是他还是笑着的。
因为男人,不可以歇斯底里,不可以善妒。
要隐忍,要体贴。
就算他嫉妒到发疯,也不可以露出一丝不雅。
就这样,李楠竹插入到他和娇儿的家中。
时时刻刻,缠着娇儿。
亲近地像娇儿求爱,阻挡着娇儿和他亲近。
一次又一次,在娇儿明明说了要歇在正房时。
肆意地抢走了娇儿。
一次又一次。
只偶尔李楠竹忙着生意时,才得以和娇儿耳语厮磨。
当他想起求助父亲,想着惩戒李楠竹时。
娇儿却在这时候怀孕了。
李楠竹进门才不过几个月,娇儿就怀孕了。
而跟他成婚一年也未传出好消息。
这时候,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时,唯独他失去了惩戒李楠竹的机会。
就这样,十月怀胎。
终于等到,胎儿诞下。
是时候跟李楠竹算账了。
“当然是关心妻主了。”李楠竹挑眉看向徐景阳。
不认为这个他一向不看在眼里的正夫有什么威严可言。
“娇儿你看看,这是我特意给我们孩儿打造的黄金锁。”李楠竹拿出金锁,笑容爽朗。
“娇儿,有些事我本不该说。可是既然在有孕之前,你与李楠竹和我都行过那事。这孩子该记在我门下,因为我才是你的正夫。”徐景阳说的话并不大声,但还是瞬间让气氛转变。
江娇儿脸一红:“景哥哥。”
本来是妻主想诞下谁的孩子就在一段时间内与谁进行那事,可是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女子。
所以也没有遵循这个规矩。
不然也不会连自己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被徐景阳这么一说,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正夫这是逞威风来了?”李楠竹眉毛一挑,顿时整张脸就气势十足:“据我所知,在我进门之前,妻主可从未有孕。正夫怎么就觉得孩子是你的呢。”
“规矩如此,就算你再不顺心,孩子也本该叫我父亲。”徐景阳不再看李楠竹只是看向江娇儿。
“娇儿,你觉得该记在谁的名下。”
“我…”江娇儿纠结地看向徐景阳:“就不能一名下一个吗?”
“规矩不可违。”徐景阳只是执意看向江娇儿。
“那就记在你的名下吧,景哥哥。”江娇儿表情还是纠结,抬头看向不高兴的李楠竹。
安慰道:“楠竹,之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终于,李楠竹收起了阴沉的表情:“娇儿说的也对,谁让正夫生不出孩子呢。”
徐景阳只是抬步走出门外,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夫人。”
作者有话说:我重新发一下,字数规定为三千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