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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洄,放弃吧,没人会在乎你,帮助你,也没有人能满足你的野心和欲望,只有我知道你要什么,回到我身边,我承诺这次一定跟你和平相处,钱,女人你什么都不会少,谁说天堂不能是黑暗的?谁又真的见过天堂?”
    “更何况你早就已经脏了,哪怕将你丢进冼雨江也洗不干净,还可怜巴巴地去追什么救赎和爱,那些都是放屁,是懦弱的人才需要的东西,你越想抓住就会越陷越深,最终死无葬身之地。与其被别人利用,到头来一无所有,不如和我合作,至少我还能给你个机会。”
    周聿文凑近话筒,用微弱的气声清楚传递到周京洄的耳膜,更想往他的灵魂深处送。圕請椡艏蕟䒽詀:𝔭ö𝟙❽щ.𝕧ĩp
    “你忘了么,在你初二的时候,我第一次逼你去骗一个离异的中年女人,后来你被我关在囚室里灌了药,你亲口告诉我,骗人的感觉很好,成为主宰的感觉比我给你嗑的那些药还要棒,是你亲口说的,想听么,我还有录音哈哈哈哈,或者你想让阿吟也听到么?”
    电话那头的恶魔正在一点点剥离他最肮脏丑恶的曾经,那些他不愿再正视,却总在不经意间循环往复着流脓生疮的致命伤。
    周京洄阖着眼,拼命克制着那一遍遍的催命符。
    周围仿若真空,眼前虚虚实实,早已没了光亮。
    他的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白到瘆人,嘴里还泛出淡淡的血腥味。
    是那间囚室的味道?不,是筋骨错位后剧痛袭来的味道,或者都不是,只是他心口溃烂的反噬。
    “当然了,你可以不回来,我也尊重你的选择,只不过接下来你只能看着阿吟一点点被我折磨到死,亲眼看着,更刺激不是么?哈哈哈”
    哪怕电话已经挂断了许久,周聿文凄厉阴森的笑声依旧在屋子里盘桓不退。
    周京洄重心不稳,只觉得天旋地转,依着墙,蹲下身,拼命干呕起来。
    咳到眼睛血红,喘不上气,那股恶心的气息也散不去。
    他真的好恶心,恶心自己,恶心自己经历的一切。
    直到门被大力推开,戴着微光和一股清冷的空气随着来人飞跑的方向同时灌注进来,像极了濒死体验前的最后光亮。
    秦吟一把抱住他,不断帮他顺气,紧张到声音里掺了哭腔,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告诉他,“京洄,没事了,我来了”
    周京洄嘴角冒着血,分不清是咬破的,还是从胃里翻涌出来的。
    从血红色中绽开的笑,冰冷阴沉,让秦吟联想到了小丑,可怜到悲凉。
    不知道为什么,她害怕极了,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在一点点失去他。
    她好害怕他变得极端,脆弱,最后坍塌走向灭亡。
    精神力的死亡越远肉体更加致命。
    “京洄,醒醒”她喊得更急了。
    周京洄掀了掀眼皮,颤颤巍巍地去摸她的脸,嗓音沙哑,“阿吟”
    太好了,他没事。
    秦吟悬在心口的那股气散去一半,认真帮他擦拭着嘴角的血,“是不是那个老混蛋也给你打电话威胁你了?”
    周京洄尾椎抵着墙,艰难坐起来,待她的眉眼一点点描摹清晰了,才开口,“嗯,我没事。”
    他反应很快,一个“也”字精准捕捉,扶住她的手臂,心都揪到一处,“他先给你打了?他说了什么,你有没有受伤?”
    秦吟和他十指交缠,宽慰他,“没有,他的屁话我一个字都懒得听,只不过怕他又要安排什么戏码就找萧盛排查了下,所以来晚了。他跟你说什么了,你别信他的任何鬼话。”
    还好她没事,还好
    周京洄不管她说什么都是笑着的,血色全无的脸上易碎感明显,空洞的眼底意识抽离。
    眉目沉郁,仅剩的那点少年英气都被冲刷干净了,只剩下具不痛不痒的躯壳。
    “听到我说的没有?”秦吟又厉声问了一遍。
    周京洄嗯了声,忽然扑过去抱紧她,怀里满了,心也满了,“听到了,真好,你来了,你没有不要我。”
    秦吟看他这副样子,大概猜到周聿文说了什么这才刺激了他。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作轻松转了话头,“是啊,本来不想来的,但你不是病了么,多少也有点那天晚上的原因咳咳,你平时不是挺能的,睡一晚就真精尽人亡了,那我以后可不敢用你了。”
    周京洄病还没好全,刚又急火攻心,这会儿咳嗽不断,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你你敢。”
    “那就快点好起来,其他的都别管了,为了比赛,也为了我。”
    最后叁个字轻如羽毛,但周京洄听得清清楚楚,应得很快,也抱得更紧,“好。”
    当然只有为了她,他才能这么快就把自己从地狱拽回来。
    秦吟被他摁在怀里,交颈相抵,心跳同频,她的所有焦躁不安也被即刻抚平。
    直到周京洄问她,“该怎么才能忘记不好的过去?”
    秦吟坦白告诉他,“天救自救者,只要你想,就能忘。”
    他又问,“那你呢?”
    秦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明白告诉他,“我喜欢活在当下,恨该恨的人,做该做的事。”
    “那我呢?”周京洄濡湿的双眸里有一抹难言的寂寥划过。
    他问得没头没脑,但秦吟却都听得懂,柔软的唇和温润的气息同时覆上他的眉心。
    她把自己的精明和算计暂时都撇开了,只留下温柔,抵着他的鼻尖,闭上眼,语气里只有宠溺,“你和我,有区别么?”
    周京洄不说话了,安心窝在她颈畔,一遍遍地吻那些退地七七八八的红痕。
    真好啊,她把他当做自己的一部分了,比说一万次爱他都更动听。
    他晕晕乎乎的,安心闭上眼,说不清是在呓语还是闹脾气,圈得她好紧,黏地要命,“我爱你,阿吟”
    秦吟难得愿意回应:“我知道。”
    往日嚣张的小混蛋,就这么乖乖躺在她怀里睡着了。
    没有侵略性,也没有欲念,他就是最原本,最干净的样子。
    秦吟扶着他的头枕到自己腿上,待确定他睡着了,才一点点从刚才的紧张中恢复过来。
    她当然也接到了周聿文的电话,也被迫知道了一些关于周京洄的过去。
    周聿文最擅长将隐秘肮脏的伤疤缓缓揭开,蓄足了力才放肆刺入,力求一击毙命。
    揭得越慢,刺入得越狠,对人的伤害也会无限递增。
    分明是他做的孽,却总强行迭加给他人,一套受害者有罪论,拿捏得明明白白。
    但他不了解秦吟,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啊。
    经历过一次重生后,她发现自己不过是躲开了两叁颗子弹的战士,前路还很长。
    傅真的《斑马》里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她得学会动态地活着,与所有的问题共存。
    所以她学会了接受自己,接受苦难磨折,接受和最爱的爸爸天人永隔,接受自己也不过就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并怀揣念想,动态地活着。
    所以她到底对周京洄是爱还是膈应,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
    把他带进酒店套房,和他翻云覆雨,给他的肩头留下齿印,到头来却发现痛感能从他的身上同步传递到她心底。
    那一刻,她就已经不再惧怕那个答案。
    好可惜,这个小混蛋就这么扔下她睡着了,没能听她是怎么将周聿文“一招毙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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