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雾还没来得及哭,救星就来了。
耳房里的打斗声惊动了睡在主屋的夏二奶奶,她睁眼看到夏裴夙不在,立时猜到大事不妙,衣服也来不及穿,披了件褙子急急赶来,还没进门便听到夏裴夙厉声训斥冰雾,还要赶她去刑部坐牢。
明鹪小脸惨白,带着几个睡眼惺忪的丫鬟,来到夏裴夙身前,仰起脑袋,对他怒目而视。
“人是我藏的,和冰雾没关系,要去坐牢也该我去,今晚你就把我收押了吧!”
混蛋老婆一来就在下人面前对他叽叽喳喳乱叫,还帮着外人顶撞他,夏裴夙气得脸色铁青,拧眉低头,瞠视小矮子老婆,一言不发,浑身煞气。
他忽然抬起手,把虚张声势的明鹪吓得瑟缩了一下,却只是脱下身上外袍,披到衣衫单薄的老婆身上将她裹住,强压怒火,温声责问,语气又怨又软,与方才发威时判若两人。
“你就不能穿好衣服再出来?”
“我……我怕你打死人嘛。”
废物鹪眼眶一红,洇出水雾,扑进某人怀里抱住他,方才强撑出来的气势尽数喂狗。
“你干嘛瞪我,我知道是我不对,一直想和你说来着,又怕你凶我,大晚上的,别发脾气了好不好?”
“不好!我什么时候打死过人?姓关的带着凶器出入内院,你倒不担心我被人偷袭杀死。”
“……”
你打死过那么多人,我又不瞎!不过坏人的责难也有道理,明鹪转头望向关霖。
“关大夫带凶器来内院干什么,这儿都是女眷,赤手空拳也打不过你的。”
关霖面露歉意,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夏裴夙抢过话头。
“不是,鹪鹪,不带凶器他就能来内院了么?我夏府后院什么时候成了窑子,一个两个野男人都能随意出入,勾搭丫鬟,寻欢作乐,还要不要点脸?!”
“我错了……”
“不是说你!”
“那你干嘛吼我?!”
小混蛋胡搅蛮缠,还抱着他撒娇,夏裴夙有气不能撒,胸闷至极,就想把她当场绑了,打屁股狠狠教训一顿。
那边关霖实在看不下去明鹪为他和丈夫争吵,自己扶着墙站起身来,轻轻推开冰雾,走上前,打断了斗嘴的夫妻俩。
“夏大人,关某无状,潜入贵府,本意是想向您自首,是我胆小懦弱优柔寡断才拖延不决,与旁人皆无干系。关某自愿伏法,随您去刑部入狱候审。”
夏裴夙嗤笑道:“你被我打得吐血,才想起来说自首,什么绝世笑话?呵呵,分明是被我发现踪迹,亲手缉拿归案!”
噫——真的好讨厌!
小明鹪很清楚夏裴夙在她和别人面前一向是两幅面孔,对待除她以外的所有人,突出一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平日待小丫鬟们客气忍让,全是看在她的份上。
这人处事心思缜密,御下威严专制,为人小心眼还记仇,独独对她一个人好,温柔体贴,宠溺纵容,她本应知足,也一心一意待他,不该为了外人和他唱反调,可是……
明鹪扭头看了看无声流泪的冰雾和沉默绝望的关霖,终归无法置之不理。
“夫君,我的命是关大夫救的,若不是他,我早已被恶人轮奸,破败污秽之身,无颜苟活于世。阿梧今日能好好活着,还能伺候裴哥哥,不可不记关大夫的恩情。裴夙哥哥,求求你……”
她说着,双膝一曲,跪在夏裴夙面前,哭唧唧地仰头哀求他。
“你跪我干什么!!”
夏裴夙错愕之下,脱口吼了老婆一句,慌忙俯身把人打横抱起来,紧紧搂在臂弯里,不让她再作妖。
“小祖宗你别闹了,我又没说要杀他,你跪什么跪。好了好了,我答应你,留关霖一条小命,吃里扒外的小冰雾也白送给他,满意了没?”
“真的吗?!”
明鹪喜出望外,忧伤的双目瞬间光彩熠熠,攀上夏裴夙的脖子,笑靥如花地蹭他。
小冰雾和关霖楞在那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早晚被你气死。”
夏某人松口,总算给了所有人一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