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卿,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在家找个长工,买了狗油,直接给陈家送去,告诉他们怎么用就行了。”
珍卿想了想,点点头,说:“我回家拿钱去。”
玉琮说他有,珍卿摇头,说:
“事是我们一起揽的,不能叫你既出力,还出钱,你跟我回家一趟吧。我刚把给玉理的点心,留在陈家了,等会儿还要去玉理那。咱俩一块儿。”
两人又手拉手,小跑着回到珍卿家里,珍卿就开始找她的扑满——就是存钱罐。
珍卿虽然亲戚不多,但数得着的亲戚,过年都给她发大红包。
而杜太爷,见她压岁钱多用来托人买书,又有姑奶奶和三表叔的劝说,就准她存一些零花钱。
把存有钱的扑满找出来,珍卿虽说舍不得,还是狠狠心给他砸碎了。
没料到杜太爷就在外面溜达,听见动静问:“珍卿,你弄啥嘞?啥东西打碎了?”
珍卿暗叹倒霉,刚才明明看见杜太爷出门逛去了,没想到这么快回来了。
珍卿伸伸脖子,大声说:“祖父,我不小心把尿罐子打了,你别进来。”
尿罐子这种私密物,又有味道的,杜太爷果真没有进来看。
给了玉琮两块钱后,珍卿又多拿了一些钱,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她又悄悄叫大田叔,给她从库里又找了一个扑满,把其余的钱重新放进去。
这事,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杜太爷压根没发现。
这天晚上,珍卿听了一件耸人听闻的事。
说崔胖虎在他外公家里,□□一个丫头。
不知道怎么闹的,反正到了最后,那个丫头被逼得上吊了。
第二天,珍卿又找玉琮玩,其实也顺带听听陈家的情况。
玉琮处理得很好,他们俩人做好事不想留名。
让长工给陈家人送狗油,还送了被子和旧衣,并一点救急的钱,吩咐陈家人别声张。
陈家人果然没有声张。
珍卿留在玉琮家玩,问他娘今天怎么没在。
玉琮说他娘在家,只是病了,在后院里躺着呢。
他就顺势说起家里的烦心事。
原来,他们南村东边,有一家姓邵的俏寡妇,长得颇有姿色,而性情颇为风流。
他丈夫年纪很大,三个月前过世了,短短三个月,她就发展了不少相好。
那邵家门里尽都是老实人,奈何不了那作风狂浪的邵寡妇。
邵家人就请求到族长这里,族长就派大儿子——就是玉琮他爹,带着村中有威望的老人们,去给邵寡妇说说。
大概意思是,要么就好好守寡,要么就好好嫁人。
那俏寡妇真是彪悍,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跟劝诫的人撕扯起来了。
最后,那邵寡妇咬定了说,玉琮他爹乘机揩油,摸了她的屁股,又摸了她的胸。
她说要改嫁也行,只是非要嫁给玉琮他爹,正经要当二房。
昨晚和今早,那女人拦在玉琮家门前,没皮没脸地胡说八道,指天誓地说没了清白,要嫁给玉琮她爹做二房。
把玉琮他爹,弄得没法出门,玉琮他娘,也气得卧床不起。
珍卿听说是这种事,就笑嘻嘻地问玉琮:“知道啥人能治得了泼妇吗?”
玉琮满脸期待地问她:“啥人?”
珍卿就说:“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泼妇还须泼妇治。你想想,咱们庄上,最厉害的泼妇谁?”
玉琮想了一想,说:“九先生的老婆,她就出了名的厉害。”
九先生的老婆,虽然是个泼辣的老太太,但她不是个恶人。
珍卿伸出两根手指,说:“还有崔胖虎的娘,和崔胖虎的外婆。”
玉琮眼眸大亮,问珍卿:“你有啥主意,快说说!”
他们两个小孩儿,就凑在一块儿,如此这般,商议好了行动计划。
他们不用亲手教训人,只给那邵寡妇,跟崔胖虎牵线搭桥就行了。
崔胖虎糟蹋人家丫鬟,他那些长辈不说安抚,反倒还更加打骂,直接逼死了人。这一回招惹上邵寡妇,看他们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稍后还有一更,敬请期待
第13章 正挨打忽中榜首
五天以后,南村邵寡妇的家里,传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邵家的门里门外,站满了看热闹的群众,男人们就笑嘻嘻地,女人们就拍手称快。
崔胖虎的娘,撕扯那邵寡妇的衣服,把她扯得衣衫不整。
胖虎娘嘴里,不停地倒出污言秽语,那脏话真是不堪入耳。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是崔胖虎的亲外婆。
她一边扯着邵寡妇的头发,一边狠狠在她脸上抽嘴巴子,咬牙切齿地咒骂:
“臭腚的贱货,当biao子上瘾是吧?老的小的,你想一通吃啊!哪天不叉开腿卖x,你连公狗都扯进被窝里……”
崔胖虎的娘,还特意带了剪刀,逮着空隙,把那邵寡妇的头发,剪了一个稀巴烂。
剪完了邵寡妇的头发,还把她的鞋也剪烂了几双,扔到院子里和房顶上,向看热闹的父老乡亲们发起号召,说:
“以后你们穿破的鞋,都往她家里扔,这里住着破鞋的祖宗,徒子徒孙来这儿,正对路儿。”
看客们哄然大笑,都在那拍手叫好。
那个邵寡妇也很彪悍,一听见这话儿,突然发起狂来,夺过胖虎娘的剪刀,把暴打她的两个女人,都扎伤了。
幸亏没出人命,但被扎伤的两位,都不依不饶,紧持要把邵寡妇送官。
这一天向晚的时候,珍卿从南村回来,算不上特别高兴,但也没觉得有啥负罪感。
邵寡妇行为放荡,并非是被人逼迫,也不是为了生计。
她没有孩子,亡夫给她留下一份家业,也够她吃一辈子。
更何况,她对自己做的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嚣张到谁都敢诬蔑、挑衅。
也许她有心理疾病,也许她也受过不公待遇,但这不是她伤害别人的理由。
珍卿进了家门,大田叔告诉她,杨家湾的三老爷来了。
珍卿一听,顿时喜出望外。
这杨家湾的三老爷,就是姑奶奶的三儿子,杨若兰的亲爹,珍卿叫她三表叔的那位。
之前找学校的事,三表叔一直上心,她正想好好感谢他呢。
珍卿哒哒哒跑进堂屋,见三表叔一人坐在那喝茶,她就跳过去先大声问好,然后细致地嘘寒问暖。
一直没见杜太爷,她就问三表叔,他祖父没在家吗。
三表叔说他不清楚,刚才杜太爷在这里,陪他说话。
然后管家说有人找他,杜太爷就出去了。
珍卿听说是这样,那招待客人的重任,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就像个小丫鬟,一会儿给表叔斟茶,一会儿亲手摆放点心,又觉得这正屋里冷,出去跟大田叔说,让他提个炉子进来烤火。
她像个小喜鹊似的,叽叽喳喳,进进出出地忙活。
这份招待长辈的热乎劲儿,让人看着确实喜兴。
三表叔劝她别忙活了,把给她带的东西拿出来看。
这些东西里有两本书,孔颖达注释的《春秋左氏传》,和最新版的《熙成字典》,还有不少从市里带来的吃食。
这一会儿杜太爷不在,三表叔悄悄跟她说:
上回在杨家湾,说给她带的那本画册,今天他也带来了,晚一点悄悄给她,免得被杜太爷看到。
得了这么多好东西,珍卿更是满心的欢喜。她那讨好哄人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落。许诺等她长大了,要怎么怎么孝敬长辈,哄得三表叔眉开眼笑。
他拉着她在一起坐,把带来的点心打开,招呼着她吃。
他问她的身体情况,又问新找的厨娘怎样,还问起她在启明学考试的情景。
两人吃东西说话正高兴,忽听门口有动静,门被从外面推开,杜太爷沉着脸,怒色隐隐地走进来。
珍卿看见他手里,还提着一根戒尺,立刻头皮发炸,心里发慌。
暗想,针对邵寡妇的计划,今天刚刚马到成功,难不成杜太爷就晓得了?!
杜太爷黑着脸走过来,拿戒尺指着珍卿,厉声说道:
“你这一阵,总在外面闲晃,我念在你病才好,没有管你。
“你这没记性的混账东西,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
“我嘱咐你的规矩,你都忘到狗肚子里了!背着我,你啥事都敢干了!
“你要是自己招认,我还少打你几板子。你是敢嘴硬不说,你看我不打死你!”
杜太爷咬牙切齿地说着,手里舞着他的竹戒尺,在桌上砸得啪啪直响。
珍卿微微侧过身,咬着牙昂着脸,就是不吭声,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样子。
三表叔含笑看着她,要是她嘴里没在咀嚼,手里没拿着半块莲花酥。她这个姿势,倒是挺大义凛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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