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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山山脚,几辆黑色大奔来势汹汹。
    雨势渐小,面前的山路仍被雨雾遮掩。手掌下,狮首黑杖险些被林知行捏到变形,“刘镇长,每年你们岩溪都会收到一笔乡村发展基金,这个钱可是少了?”
    泽山位于泽安县与岩溪镇交界处,林知微的车子是弃在了岩溪镇外,林知行不觉得林知微会傻到不去镇里求救,反而转道上了这泽山避雨。
    地上行走的脚印痕迹早已被雨水冲掉,众人望着乌黑山头,被林知行的低气压笼罩,低头不敢言语。
    沾染寒意的雨水附在雨衣,沉甸甸坠着刘镇长双肩。他对此事一无所知,暴雨天气正是在家清闲的时候,他犯不着怵林家眉头,“林小姐来岩溪我是真不知道啊,昨天暴雨预警后村镇路口都封了,别说路上有车,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啊。”
    “我说多您也不全信,这样,我再上镇里叫点人过来,雨水把山路都冲了,多几个人找的也仔细。”
    刘镇长说罢,披着雨衣就往小跑着往镇上方向走开。天空乌云密布,林知行手里的电话拨了几次都中断。
    “你们,全部上山。”
    狭窄山路一行人争分夺秒地跑进山头,心里默声祈祷,天黑前,一定把林小姐全须全尾的带下山。
    站的久,膝盖传来刺痛,林知行握着手杖的手紧了紧,刘镇长叫来的村民也都上山找人,他焦急等在山下,久久不见一个人回来。
    林家的腌臜自然来不了救援队,陆陆续续清一色的黑色轿车停到山脚,在林知行挥手示意下踏进泽山。
    头顶的雨伞啪嗒如心跳,刘镇长抹了把额头的雨水,根本不敢瞧黑伞下的林知行,面前的山路安静到骇人,他内心开始平静接受可能会被迫提前退休的现实。
    突然,自头顶传出震耳嗡鸣,一架军绿色直升机朝着泽山方向驶近,接着又是一架,盘旋在泽山山头。舱门打开,几名绿衣打扮的身影从高空索降落地,转眼消失在茂密林丛。
    这不是林家叫的人。
    一道声响,黄色烟雾撕开乌云,绽出朵彩云。
    林知行手执黑杖走近山路,身侧的伞跟上脚步,遮住落在他肩头的雨滴。他捂住有些绞痛的心脏,深深松了一口气,万幸。
    山上,林知微举着发软的四肢套上衣服,弯腰找鞋时,一个猛扎差点摔地上,被文柏一把扶住,“我来吧。”
    鞋子脏的不成样子,文柏摸了满手泥,小心翼翼不触碰她脚踝,帮她穿好鞋子。
    “你什么时候叫的人?”脚尖轻碰他手心,林知微问道。
    “雨太大了,山里不安全。”文柏起身递给她一包面包,“你先吃点垫下肚子,我出去看看。”
    屋外轰隆烈烈声起,木门打开,雨滴扑面。文柏抬手作标准军礼,“麻烦了。”
    几人回过礼,迎面一位军绿身影摘掉脸上面罩,露出冷酷立体的五官,高骏将手里一套防护衣扔给文柏,“怎么被人弄山里头了。”
    一米九的身量穿着严实套装,剑眉微皱,这话问出口仿佛下一秒就想找人干一架。
    “遇到点意外,”文柏抱着衣服带他走到猎物旁的一颗树下,“没动京北那边的人吧?”
    “没有,”高骏知晓文柏的意思,这回他过来喊的都是自己人,“部队正规演练,算不上违纪。”
    他说完这句,略显凶煞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混这么多年,不至于这点事儿都办不成。”
    每年的暑假高骏都会被家里人扔部队训练营,他的性子在那边吃得开,加上家里的关系,两辆军用直升机而已,已经算低调了。
    两人说着话,林家的人跟着方才信号枪的位置找到这边,高骏带来的人瞬间武装。
    “自己人。”高骏喊了声,众人都规矩守在猎屋下的小山坡上。高骏侧身,“林家阵仗不小。”
    “嗯,”文柏注意力放在门口身影,闻声开口,“回头遇见了照应点。”
    他说的照应自然不会是打招呼那么简单,高骏低头失笑,三个人中没想到是文柏最先吃到了爱情的苦。他私下逢人打赌便说是贺行洲那小子,结果一向克己内敛的大哥倒是让他输了一次。
    “桌上有水,”外头还下着雨,文柏拉着林知微进屋,“喝点我们再出发。”
    一堆人杵在雨中,林知微怎么好意思在屋里磨叽,“我们先下山吧。”
    林家的人来得浩荡,下山时也是齐整。林知行望见自山上走来的众人,走完了也没见到林知微。没等他焦急发问,视野内,两架直升机螺旋桨匀速转动,在空中调转方向,一架逐渐消失在视线。
    强风裹挟降雨,轰隆声近,直升机悬停在半空,索降绳上,两道身影相拥落地。
    *
    路面积水,有些凹凸,宾利车轻轻晃动,驶在轻飘飘的雨雾中。发尾的湿漉水滴被干毛巾擦过,林知微打破车里的沉默,“嫂嫂在家吗?”
    她惯会拿嫂嫂云葶作挡箭牌。每逢犯了错事,在林知行面前的第一句话总会扯下云葶。林知行这回不吃她这套,“你最好有个解释。”
    “什么解释?”林知微低头擦头发,“那是文柏朋友叫的人。”
    林知行皱眉,手杖与脚垫发出闷响,“我不是说这个。”
    “还能为什么,有人给你妹送了份见面礼呗。”司机开着空调,车里升起暖意,潮干的长发扎起,林知微知道瞒不过他大哥,“他们拿小姑当由头,我没办法。”
    膝盖的刺痛深入骨髓,林知行捏了捏痛处,眼里闪过狠厉。茶楼还没正式接手,这群人就按捺不住。
    “小微,小姑的事你不要管。”林知行软下心劝她,“当年的事只是意外。”
    “若是意外,那天我就不会收到那通电话。”雨水滑落车窗,留下几道水痕,林知微苦笑,“我们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他们一家是最无法置身度外的,有些东西,守住已是艰难。
    车顶的雨哗啦哗啦,闷闷敲击着人的心防。林知行叹气,“有时候觉得,你比我和知言更适合坐在那位子。”
    “所以啊,你们有眼不识我这颗明珠。”
    林知行摇头,不是不识,是不舍得。车窗打开,林知行伸手打了个手势,后面一辆车加速,逐渐靠近,他对司机示意,“去医院。”
    “是谁刚才都不让人家上这辆车。”林知微轻嗤,现在倒是记起文柏为救他妹妹受的伤了。
    女大不中留,林知行觉得这句也没甚夸大,他视线不自在地瞥了眼她颈间几处红痕,低声轻斥,“你和他,以后保持点距离。”
    “知道了知道了。”林知微嘴里应付,心中却嘀咕,谁当年强取豪夺别人未婚妻啊,好意思教训她,半斤八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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