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娴:“……我、我谢谢你!”
贼老天,原来天道说的一线生机,是让我当老母鸡孵蛋?!
饕餮拍拍郝娴。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郝娴沉默片刻。
“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关于上古凶兽装狗在我身边混吃混喝的这些年。”
………………
等裴霁‘孵’出来还不知猴年马月,饕餮再次做了回特快列车,带着郝娴几人破虚来到地界,带走了周云。
天魂掌印则留在了地界,对她的魂魄之身来说,地界显然比人界待得更加舒适。
周云决定回到合欢,数世的轮回与早夭,让她比郝娴更加眷恋合欢生活的温情,对她来说,那是一个比天界更美好的地方。
况且认识周云的人并不像郝娴那么多,在万乐天的有意照拂下,她的生活也不会被外界过多打扰。
当然,会不会被合欢弟子,甚至万乐天本人打扰就不一定了。
郝娴在送周云回去的时候,与合欢几位大长老,以及万乐天与邱从云见了一面。
一向没事都要找事开宴会的合欢,彼时却没开宴会的功夫,都在忙着重建已化作废墟的主峰归元,总不能让堂堂掌门没有地方住,也正因如此,到处借宿的万掌门继群英会之后,又一次成为了各峰最头疼的人。
“在合欢待着有什么意思?我可以跟你一起走!”
万乐天磨拳霍霍,被邱从云与大长老一人敲了一锤,但对于郝娴,他们的意见倒是空前统一。
“这场灾难,你与裴霁本该是最应受天道封赏之人,裴霁这个样子暂且不论,你的话,恐怕还有未完成的事要做,出去转转,也好寻寻机缘。”
总之有饕餮陪着,即便无修为傍身,郝娴也万不会受了欺负。
而留在合欢,光一个‘天界战神转世’的周云,就有够麻烦,再加上个郝娴,这日子算是别想好好过了。
不过比郝娴更难受的,却是悠然峰的大执事周林。
本来直到大战魔修登场,都一直没有人将周林与魔尊想到一起,谁知大战结束了,一群魔修却堵上了合欢门口,说大战前魔尊曾留下了旨意,若他不见了,就来合欢找周林。
眼看着周林卧底叛徒的身份就要曝光,刚回到宗门的妹妹周云及时站了出来,说清了万年前自己与惊蛰的关系,暗示周林是因自己而受累。
于是摘出来了一个周林,却搭上了整个合欢,要不是此战魔修跟人修站到了统一战线,合欢立马就得被各大宗门群起攻之。
万乐天牙疼了一晚上,第二天肿着脸,宣布魔宗与合欢建立了友好盟约。
这盟约看着规整正式,仔细一品,就是个禁不起推敲的商业套路模板,重点都在贸易往来上,连具体的时间限制都没有写,等过个千八百年,要撕毁,也就是再发一道公文的事。
但就是这么‘不专业’的一道文,却博得了魔门与道门的一致满意。
毕竟现在是有魔尊和战神牵制,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俗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两个宗门之间都未必能交好万年,更何况两个种族。
然而在当下,魔门与合欢两宗,却是多了不少的交换生,彼此脸上都是对未来新生活的向往,这也让大难之后的沧澜有了一副欣欣向荣之相。
而各家小报讨论的更是如围脖广场一样热闹,就像是刻意在转移视线,忽略头顶仍未封闭,却谁也无法靠近的界门。
郝娴在公文发布的第二天,悄悄离开了合欢。
人家西天取经好歹都有个目标,郝娴几个却是连个目的地都没有,思来想去,干脆没事找事,陪着饕餮去找穷奇。
为给自己不道德的欺骗行为‘赎罪’,饕餮再次化作了白狗模样,驮着郝娴,领着啾啾与玩偶,在沧澜各个角落里溜达。
煞气化成的红球被它挂在了脖子前,天天当棒棒糖球一样舔着,搞得胸前总是湿溻溻一片,郝娴看着它都觉得舌头疼。
“你干嘛要找穷奇?”
郝娴忍不住又问:“若找到它,它岂不是要抢你的棒棒糖?”
在找人这件事上,饕餮其实也没太用心。
“找不找都行吧。”他同郝娴讲了穷奇带走殷语风灵魂碎片的事:“我总觉得殷语风应该还藏了什么好东西,不然穷奇那么聪明的家伙,怎么临到头了,偏偏上赶着做人家的契约兽?”
郝娴笑饕餮比穷奇还贪,自己有一大团煞气还惦记着别人的‘好东西’。
可笑着笑着,郝娴却忽的抚上了手指。
“若说殷师兄留下了什么……”
她看着拇指与中指上带着的一对骨戒,眉心渐渐皱了起来。
与煞的战斗连她自己都险些化成灰烬,为何这对骨戒竟会毫发无损,而若煞是由殷语风的意志凝练召唤,那他送给自己的这骨戒……
似是心念所动,又似只是无意之举,郝娴捏起几根指头,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声脆响,好像是戳破了一颗气泡。
手指上的骨戒滑过一层光晕,滑釉的玉色不见,只余一片惨白。
“啊!我的球!”
饕餮直接跳了起来:“我的球呢?!”
原本挂在饕餮脖子上的红球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根本就不存在,只有一圈明晃晃的金环,叮呤咣啷落在的地上。
郝娴和啾啾、玩偶魂都有些呆,谁都没想到,祸害了沧澜数万年的煞,竟会消失的这般无声无息。
而就在咩咩气的蹦高三尺之际,它的身体忽然无端定在了半空。
郝娴再扭头看向左右,啾啾、玩偶魂的表情和动作,竟也如画片一样定格在了诧异的上一秒。
“郝娴。”
是天道的声音。
与此同时,日月交替,天翻地覆,敞开了七日的界门,终于开始徐徐封闭。
郝娴看到一颗红球旋转着向界门飞去,一边飞,一边褪去了鲜红的颜色,化为全无属性的天地本源之力。
她这才明白,这是天道最后能用来合拢界门的力量,或许早在当初天道的声音化为婴孩之时,它便已经耗尽了自己全部能量。
“哎……”
天道一声叹息,郝娴的心中也有所明悟。
“你要走了吗?这世界,何时会形成新的天道?”
天道:“你不可成仙,也无法做人,我曾问过你,你是否后悔。”
郝娴刚要回答,却忽然心口一跳。
“别告诉我,你是要我……”
天道轻笑一声。
“我困你数万年,又电你几百年,如今你用我的力量,吞噬我,可曾解恨?”
郝娴:“等等!你、我……啊——”
无人看到,一道巨雷贯穿三界,笔直击中郝娴。
郝娴周身,包括神府丹田数道经脉皆是一阵剧痛。
这不是被撕裂的疼痛,而是被无尽不可言说的规则与力量撑爆的剧痛。
天道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睡梦中响在耳边的呓语。
“天道难为,是恩赐,也是神罚……”
……………………
“娘,然后呢,煞气去哪儿了?”
举着糖葫芦的小姑娘,舔的满嘴是糖霜,还不停揪着娘亲衣服追问大战结局。
娘亲温柔的用手帕给小姑娘擦嘴。
“煞气啊,不知道呢,据说是被饕餮带走封印了。”
小姑娘:“饕餮可真是个好妖,那煞气以后就消失了吗?”
娘亲摇摇头:“做坏事的人多了,煞气就又出现了,仙人们都说,煞气是生在人心里的东西。”
小姑娘又问:“那郝真人呢?她还会保护我们的吧?”
娘亲还是摇头:“郝真人用身体堵上了界门,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不过她的亲人和朋友都在合欢,你以后一定也要考进合欢宗,做一个像郝真人一样厉害的仙人哦……”
母女两个都没看到,也看不到,自己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饕餮、啾啾与玩偶魂,皆是大气不敢出,老实的像鹌鹑。
郝娴面色铁青,歪着嘴冷笑:“它做事还真周全,继续用煞吓唬人就算了,还给我编了个这么酷炫的消失理由。”
郝娴变成了新的天道,旁人或许不知,但跟她有契约的这几个又哪里能不知晓。
饕餮知道郝娴被摆了一道心里不舒坦,也怕自己跟着倒霉,只能硬着头皮劝:“天道可是全沧澜的老大,想干嘛就干嘛,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了咱,虽然没人知道吧……”
他越说声音越低,连自己都心虚。
天道哪里是个好差事,还不如做苦行僧,身上背着万千生灵,整个世界的气运都与自己息息相关,纯属全天下的背锅侠,每天都是操不完的心,想想就窒息。
更倒霉的是,如今自己与郝娴绑定在一起,他这个潇洒的上古凶兽,硬生生被逼成了世界卫士,他又该找谁说理去?!
“没人知道?”
郝娴忽的抓住了饕餮的话头,搞得饕餮心里直突突。
“我的意思是……”
“怎么就没人知道了!”
郝娴打断饕餮的话:“凡人和修者看不见我,不代表所有人都看不见我,谁说天道这老妈子的活就只能自己干?一个好的领导,就该懂得放权!”
饕餮与啾啾、玩偶魂六目相对,正在迷茫之际,就被郝娴拖进了虚空。
不久后,天界所有上仙,都收到了一份来自天道的任命书。
“以后人间下不下雨,下多少雨,都由我管?还要考核?”
“为什么我要管别人的姻缘啊?!我自己还是个万年老光棍呢!”
“不会吧,我就是不上进了些,为什么要我去看大门?界?蒊门它说白了不也是大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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