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她才感觉心里原本已经凹下去的那一块,现在又重新变得满满当当。
在沙发上又躺了一会儿,脑子里乌七八糟想了很多东西,最后被另外一通电话打断了思绪。
是温芸打来的。
起初鹿溪还以为妈妈挂了电话之后去联系温芸了,接起来才知道温芸打过来只是想和她谈这次的网暴风波。
在他们的调查下,确实和孙雨桐说的差不多,最开始是由宋嘉驹家里的媒体买通了网上的营销号和水军来带节奏的,但这只是开始,后面事情越闹越大,则是因为温芸手下公司这次上新的项目分了别家公司的奶酪,那家公司借着这个机会来故意添乱打压,企图靠这件事让温芸自顾不暇,加上公司老板身上有污点,也可以增加他们在竞标中顺利中标的几率,所以才一直在背后推动这件事的发展。
“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现在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已经影响到了我的声誉和公司的正常营业,网上这么多记录都可以当做证据,我已经让律师开始走程序了。你放心,这次官司我们必赢,不然我在商界这么多年就白闯了!”温芸愤愤地说完这通话,又有些迟疑的道:“只是打官司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打算把你和江也先送出国去,淼淼你愿意吗?”
鹿溪敛眉,心知干妈这个想法其实算是当下最好的出路了。
官司打赢固然皆大欢喜,可等待真相大白的日子里,流言蜚语必然无处不在。
如果放在几个月以前,她一定会一口答应,跑得远远的,可现在,她不想这么轻易认输。
鹿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干妈有没有看见微博上整理出来的那些照片和故事。
说到这个,温芸突然激动起来,几乎是吼出声来,“怎么没看?我是混商界的,截照片多不吉利啊,我都怀疑之前那些没拿到的单子和这个有关系……而且明明三个人的照片,单单把我截掉,然后放他们两个人的,这种缺德事我还以为只有江远那个狗贼才做的出来呢!”
鹿溪没想到干妈反应会这么大,被吓得一时间没敢说话。
温芸也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打了个哈哈企图转移话题,却被鹿溪一句“妈妈全都告诉我了”给堵了回去。
电话那头的她沉默了许久,轻笑出声,“说起来也是我们上一辈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牵扯出这么大一件事来,不过淼淼,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干妈不得不多说一句……”
鹿溪轻轻嗯了一声,隐约已经猜到温芸要说什么。
“江也这孩子……是个意外,我们那时候太年轻了,急着完成长辈交给任务,做了很不负责的决定,亏欠了这孩子很多,等到想弥补的时候才发现完了,这是我和江远做父母的失职……这次事件爆发后我知道你们在一起时,说实话我是真的很开心,你和江也都是既幸运又不幸的孩子,如果能修成正果,也算是圆满,可后来江也来找过我一次,我才知道他误会那么深,也是这几天我才知道,那孩子为了今天做了多久的准备,留了多少后路,唉,不管怎么样,不管淼淼你做什么决定,干妈都支持你,但干妈也希望你能……为他想一想……”
鹿溪垂眸,许久,才答:“我知道了……”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鹿溪拒绝了出国后,温芸没追问原因,挂了电话。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鹿溪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神。
良久,她打开手机定位看了一下,江也那边的定位显示和她只有一百多米。
他还在楼下。
那天下午他在家门口愣住的表情在鹿溪脑中不断浮现,挥散不去。
可一想到江也这样瞒着她,她还是很生气,气得想给他两拳。
但转念一想,当初江也发现他们有血缘关系的是怎么硬生生地说服自己接受的呢。
总之,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是好受的就对了。
叹了口气,鹿溪起身,再次下楼。
这会儿已经临近黄昏,大堂里办理入住的客人并不多,外面马路上车流不息,鹿溪远远的就看见了停在树荫下的那辆跑车。
还没想好应该怎么面对,但身体已经朝那个方向走去。
可刚出酒店大门,就听见后面有人叫她。
“宝宝……”
鹿溪回过头,就见江也站在大门右侧的墙下,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一副想过来又不敢的样子,眼神像极了她小时候放学回家路上遇到的那条流浪的小狗。
才小一周不见,他似乎一下消瘦了很多,脸色也很不好,想来也是几天没吃好睡好。
心已经软了,但嘴还是硬的,江也瞒了她那么久,她冷嘲热讽一两句不过分吧。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吃饭了吗?”
听到她关心自己,江也眼里闪过一丝光,急忙忙摇头,生怕慢一点鹿溪就不管他了。
江也这幅又乖又殷勤的模样鹿溪还是第一次见,当下有点不适应又有点暗爽。
“我点了外卖,沙发分给你,别踩到我的画。”
她故作冷漠的说完扭头就走。
江也在原地傻站了两秒,亦步亦趋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