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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浴室中轻抚着沛沛的背,她正跪在马桶前,已经吐过不知道三次还是四次了。
    「我以为你们护理系大场面见多了,应该不会怕这些血腥的东西才是。」我试着说些什么。
    沛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抬起头来。「我是不怕啦,但是…」她气若游丝地说:「你如果有个爱看刑案鑑定节目的妈,你就会明白地上那一滩滩的血跡和人体器官有什么…等等…噁…」沛沛又扑回去再吐了一回,只是这次恐怕是没什么东西能再被呕出来了,除了绿色的胆汁。「谢谢…,」末了,她终接过我递过去的一杯水:「天吶,你真该好好看看那屋子里有多少血,等等,」沛沛虚弱地漱个口:「照这种情况看来,当初葬仪社来收尸时,恐怕是不用花太多力气去扛那没什么重量大体和内脏了…。」
    「是因为血都流光了?」
    「嗯,」沛沛将杯子还给我,然后让我把她扶起来:「我想817那个男人死得不太好过,他大概在断气前都得看着自己的器官一件一件地掉出来…。」
    「这么惨?不过,说真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即便今晚如此诡异,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可以去问我妈,她会帮你上一堂……哇哦!」沛沛硬是被镜中的自己吓到后退一步。
    就事论事,我说:「我也觉得你今晚的脸色可能真的没有比817的男人好到哪去…。」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沛沛总算有点精神可以赏我白眼了:「还有,姑娘我现在要去洗澡,真是,好好一身衣服都毁了…。喂,你再去把房间再过一遍,一点烂泥巴的痕跡都不能留下,另外记得把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拿去丢掉。」沛沛连珠炮似的命令道。
    「全部?」我质疑。
    「对,全部!」沛沛把我推出浴室并甩上门,斩钉截铁地说道:「把碰过老巫婆家的东西全部丢掉,不准有一丝污泥霉菌出现在我家!」
    「我家。」我更正。
    「你家就是我家!」沛沛火大的声音从门后闷闷地传出来…:「快去!别给我耍嘴皮子!」
    唉…,很好,至少我确定那个霸道的沛沛算是活过了…。
    在我跑了几趟楼下的圾垃间,并在莲蓬头下用力刷洗脱了几层皮之后,我终于又躺回那张温暖而柔软的床上,沛沛则放下一身防备,像隻受尽惊吓的小猫似的瑟缩在我身傍。
    「天哪…,还不到三点…。」我看了一眼时鐘:「今晚真够漫长…,看来快乐时光过得特别快那句话是对的。」
    「那世界末日那天我会帮你安排这样一个晚上。」沛沛窝在我怀里说。
    「是吗…,那我猜在那之后,我应该还有几个小时可以睡觉。所以,欸,沛沛,我要先睡了。」
    「喂!你没听到外面狗还在乱叫吗?」沛沛急忙阻止我。
    其实,除了吵杂的吹狗螺之外,认真听,你其实还晃能听到门外轻轻的脚步声,与附耳在门上那微微的摩擦声,只是,「不管了,」我说:「经过这晚,外头那些声音再也吓不到我。」
    「也是啦…。」沛沛委屈地往我怀里又再挤了挤。
    「好啦,」我搂搂她:「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
    哐!
    天花板突然传出来自楼上714号房的一声巨响,那重击声之大,大到竟自天花板上震下些粉尘,轻飘飘地落在我的鼻头之上。
    「世界上有这么大的弹珠吗?」沛沛没好气地问。
    「……。」我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喀嘎嘎嘎嘰~~~~。
    「他应该好好打磨他的弹珠了,听这个声音,想必那珠可能没办滚太远…,欸,你在干麻啦?为都不理我?一直看上面……。」
    哐噹!
    「楼上可能有人在搬东西。」我说,丝毫没有理会沛沛声音中的委屈。
    「有人?是你说楼上是没人住的空屋的欸!」
    咚咚咚咚咚!
    「所以现在有人在里面搬东西了。」我坚持。
    「什么啦,」沛沛不耐地反驳:「现在这个时间哪有人会搬家?再者,这么晚还弄那么大的声音出来,会被隔邻居检举吧。」
    嘰~~~~。
    「狗叫得那么凄厉,所有的住户大概都躲起来了吧。」我猜。
    「所以,你是说,没有人敢开门去看看隔壁发生了什么事?即便楼上那间套房里真的有……,等等!为什么你会那么在意楼上有什么东西,难不成……,」
    她突然转过头来,用此生再认真不过的眼神瞪着我:「难不成你还想上楼去看一下?」
    「嗯。」我点点头。
    「为什么?这不像你!」沛沛从床上跳起来,不可置信地叫道。「还是说…,」沛沛双眼瞪大,看来是想通了什么,「还是说,你非得上去,因为你在817号房里看到某个东西?」
    「嗯,」我是没什么好瞒着沛沛的——也没什么能瞒着她,「你还记得那张卡片吗?」我问:「817号房里那张被你不小心碰倒的卡片?」
    「嗯,记得,」沛沛回想道:「怎么了吗?」
    「虽然都被血渍喷到了,但还是有几个字露出来,那是…」
    咚哐!楼上714号传来今晚最大的撞击声。
    「…,是个日期,他女朋友的生日…,」我不理会楼上所有奇怪的巨响:
    「7月14日…,」我指了指隔着天花板的上面那间套房:「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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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觉得一定要上去看啊?」即便我们已经走到楼梯间,沛沛仍是如此问道。
    「嗯,」我认命地说:「就算是一眼,如果不上去看一下,我想这辈子晚上都会睡不着…。」
    「哼,宿命论。」
    「我以为你们基督徒才是宿命论者,」我回呛:「全知的神早已为你准备好了每一条道路。」
    「嘖,自由意志,」沛沛像个牧师般地对我摇摇手指:「我们还有自由意志去选择神为我们预备的道路,还有啊,你什么时候学会我们基督徒满口的专业术语啊?」
    「你妈三步五食就对我传教,」我心有悸地说:「再者,大能的神还是知道你的自由意智会选择哪一条祂为你预备的道路,于是你还是宿命论者。」
    「够了够了够了,大牧师,」沛沛伸手捂住我的嘴:「记得提醒我找个时间回去警告我妈,要她别再用她那套似是而非的教义来戏弄你这个门外汉,她似乎觉得你一脸认真听她讲道的傻样非常有趣…。还有,总归一句话,」这时我们已经慢慢跺上七楼的最后一级阶梯:「待会儿谁都不能去碰714号房的任何一样东西,好吗?」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我。
    「好,我保证。」我当然是怜香惜玉地搂搂她的肩。
    结果,不用谁去故意试探714号房里有没有人,我们俩才刚一脚踏出楼梯间,远远就看见套房里的灯光从大开的门中倾洩而出,在昏暗的走廊地上投射出一道宛如泛着青绿色光芒的幽灵魅影。
    咚!当然,还有那震耳欲聋的重物坠地声。
    【天哪!难道两边的邻居真的都被吓到不敢出门一探究竟吗】沛沛问。
    【怎知,】我耸耸肩,【除非里面是房东。】我们在714号房门外停下脚步。
    【这样是说得过去啦,】沛沛皱着眉头说:【不过他不在楼下喝酒唱歌,为什么非得在大半夜做来这儿翻箱倒柜?】
    【怎知…,要不然还会是谁…?】
    我边反问边倾身向门内一探,结果竟和屋内那人打了个照面。
    「怎么是你…?」我惊呼:「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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