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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两隻…白色的…翩翩飞舞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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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真的…,」沛沛嘴角抽蓄地说:「你是在讲言情小说,还是恐怖小说啊?」
    「都不是…,我想应该是猎奇小说,」我心有馀悸地说:「你可以想像大半夜的,一个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讲他如何做爱,那种感觉有多另人毛骨悚然…。」
    「够了够了…,」沛沛伸手阻止我,脸上的表情彷彿刚才是在听我用指甲刮玻璃:「后来你听完了?房东的那个故事?」
    「哪敢啊,听到那里我就闪了,你没看到他那样子…,幸福的悲伤?也幸好他沉浸在那…那…回忆中,我才有机会溜走…。」
    「对了,说到回忆,」沛沛突然问道:「你不觉得房东的话有点怪吗?」
    「哪里怪?」
    「房东他…说得也太清楚了吧…?」她皱着眉:「那种事他怎么会知道?他朋友临死前的事?」
    「託梦吧…。」我顾左右而言它。
    「认真?」
    「再认真不过了。」我挨了一拳。
    「别闹了,你也知道房东的说词哪里不对劲,」沛沛念道:「他怎么会知道一个人死前在想什么,除非他就是那个人。」
    「我也这样想过…,不过,欸,如果房东死那个被杀的人,那之后他又怎么可能来和我喝酒聊天?」
    「是没错啦…,但你怎么解释他知道他朋友临死前在想什么…?」沛沛闷闷地问。
    「我觉得那是房东他自己的想像。」
    「什么啦…。」她语气中的不耐多到快满出来。
    我赶紧解释:「我是说,什么梦啦、蝴蝶的,应该都是房东他自己的想像,毕竟他不可能知道一个死人在想什么;但其他诸如喝酒、做爱那些情节,房东却又得好似身歷其竟,彷彿他本人就在现场…。」
    「意思是…,房东他是其中一个人,却不是他朋友…?」
    「那房东就是他自己故事中的那个情人。」我结案。
    「噢…,」沛沛扯着头发呻吟着…:「你不是说房东是男的…?」
    「他朋友还取老婆嘞…,」我揉揉后颈:「但他们俩人的性向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可以解释很多问题,首先,房东说,住714号房的中年男子是他的朋友,但中年男子的情人不也算是朋友?再者,既然房东就是情人那房东知道他朋友临死前的那个晚上在做什么就很正常了;最后,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房东会说他朋友在死前看到了一些幻影,因为房东杀了他的恋人,心中必然充满了杀人的恐惧与压力,我觉得那些梦境与幻象都是来自房东在杀人后的梦魘,而他在极大压力下,便可能混淆了幻象、他自己与他朋友人格的界线,于是他才会说他的恋人在死前看到了童军绳,还是蝴蝶什么的…。」
    「是啦是啦,佛洛伊德,还是荣格大师什么的,」沛沛不屑地说:「那你怎么解释房东杀了他朋友,之后却又没被警察抓走,还能在中庭,和,你,喝,酒?」她气愤地边说边捶我。
    「房东说过…,」我边闪躲边回答:「他朋友面朝下被人从背后踩住,再用绳子勒死,这样房东只要在他朋友死后,直接把绳子随便掛到高一点的地方,就能假装成上吊自杀了,他当然就不会被警察怀疑…喂!很痛欸!」
    虽然我尽力躲开沛沛的拳头,但身上总免不了挨上几拳,况且今天沛沛下手还不是普通的大力…。
    「我是…说…,你…」我终于抓下她两隻手:「我是说,你今晚到底是怎么了啊?」
    「怎么了?」她双手被我控制,试了试也无法挣脱,只得噘着嘴楚楚可怜地问说:「所以我们楼上真的有死人喔…?」
    「嗯,而且是两个,房东的朋友夫妻,」我点头回答她:「我想这也是那间套房一直空着,没再出租的原因。」我补充
    「也难怪你的浴室的镜子会浮现714了…。」她嘟噥着。
    「呃…,这可能不是唯一的原因,」我迟疑地说:「别忘了,714是你过来这里之后才浮现出来的…。」
    「不管啦!」沛沛突然气道:「那为什么都是针对我?为什么都不是去找你?不管啦不管啦我不管啦!」她委屈地低下头啜泣。
    「好啦,好啦…,先别这样嘛,」我把她拉过来拥进怀里,「我想有种可能…。」我说。
    「哪种可能?」她把我推开。
    「基督教的『交鬼』,可以招唤特定的鬼魂吗?」我问她:「要不然为什么我平常一个人住这里都没事,但你一来就闹鬼,而且还是来自714的鬼?所以这会是来自于大头的召唤吗?」
    「厚…,也许是啦…,」沛沛不耐烦地说:「我怎么会知道圣经里是怎么讲的,你又不能期待我把那一大本书都背下来吧,小时候光背主祷文就背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怎样啦,你觉得这是因为大头知道我们楼上有死过人,所以特地把那死人鬼招下来整我是吗?」
    「不知道…,」我抓抓头:「虽然这样讲不太合理,但我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解释每次只要你来,我们浴室镜子就会浮现714这个数子…。」
    「什么啦…,」这回沛沛看起来可真是闷到家了,「还是祂要你去看一下?」
    「啊?」我一时没听懂沛沛那没头没脑的问题。
    「我是说,就算那隻中年老头鬼是大头派来要针对我的好了,那祂也没有理由要在镜子上写下714吧,还是说,祂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例如莫名地被一个不认识的小女生驱动,所以祂才会在镜子上留下房号,要你上去看一下啦。」
    「呃…,」我不得不佩服这小妮子的心思,即便是在这种大生闷气的时候,她依然能凭直觉理出我稍早同样的推测。「呃…,」于是,我老实说:「我还真有上去看过欸。」
    「是喔。」
    只是要是换成平常的她,早就会好奇地追问我究竟看到什么了,结果现在却只是随口应应付一句,看来连楼上的鬼都来找她麻烦,还真是着实令她深受打击…。
    「是啦,」我换上神祕的语气,试着重新唤回她的注意:「浴室第一次浮现数字时,我就一直驴房东让我上去看看714号房了,我总不能让你不明不白地担心受怕吧。
    就在他跟我说那个什么有蝴蝶的诡异故事的后两天,我又在中庭遇到了他,看他那个样子,是似乎已然忘记他那晚跟我讲过了什么,八成是喝太醉了吧。
    我想他都说过714号房里的事了,岂有不上去看看的道理?再者,我还欠沛沛你一个交代,于是我便打定主意,今晚不论如何,都要让房东带我到714号房里走上一遭。于是我编了一套说词,又灌了他不少酒,这才让他不胜酒力,答应带我上去看看那间套房。」
    「是喔…,你是怎么办到的。」沛沛无精打采地问。
    「就我朋住714楼下,他告诉我,他一直听到楼上有弹珠声,后来他受不了,去和警卫反应,得到的答覆却是714号房并没有租出去!所以,我告诉房东,会不会是有人偷溜进去了?我想就是这点说动了房东,他才向警卫要子钥匙带我一起上去检查,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试着提起沛沛的兴趣。
    「一间套房?」
    「啊?」
    「不要打哑谜了,快说…。」沛沛毫无兴致地催促着。
    「套房本身是没什么好说的」我继续卖关子:「不过就是几件简单的傢俱,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双人床而已,不过最引人注目的,终究还是那张明目张胆地贴上床头上的符令。」
    「那又怎样,」沛沛毫不稀奇地说:「房间里死过人,贴张符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符咒确实是没什么了不起,但那天不知是哪来的灵感,我走过去把那张符掀起来。」
    「你乱动人家贴的符喔,」沛沛冷冷地说,「小心惹事生非上身喔。」
    「呃…,房东也是这样和我讲的…,但说真的,我已经帮你缩小范围了,所以你猜猜看,符咒后面是什么?」
    「又要猜?符反背面啦?……,干麻啦,为什么一直这样看着我?」
    「呃…,没什么,」我实是求是地说:「只是觉得你今天的幽默感很实际。」
    「唉,要是全世界的鬼都与你为敌,我也很怀疑你能幽出什么默来…,」沛沛噘着嘴,「唉,算了啦,」不过她最后还是甩甩头,拋开阴霾,开始好奇地思索我丢给她的问题。我揉揉她的头,这才是我的好沛沛,不是吗?「什么东西会写在符咒的背面,」她边用手梳理被我弄乱的头发,边沉吟着:「字不会太多,否则阅读的时间会久到让房东会发现你符后面看到了什么…,因此那些字一定简单到你一眼就能记在,而你不愿意让房东知道,然后却又兴奋地非要我猜出答案不可…,那会是…,那会是…,」她咬了咬手指甲,「大乐透明牌!」她突然大喊:「一定是明牌了!那隻中年鬼才会一直要你上去!怎么样?你中奖了吗?怎么都没跟我说?」
    「什么啦,没有那种东西!」我笑着推推她的头:「况且就算我中大乐透,也早该全部拿去还我欠你的债了。」
    「也是,」沛沛悻悻然地说:「那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一组数字,102。」我公佈谜底。
    「102?所以应该是01、02嘍,欸!你还说你没看到明牌?」沛沛无厘头的抢白。
    「沛沛,你最近是缺钱缺很兇是吗?」我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认为一个死于非命的中年男子,应该不会想要在符咒后面召告世人祂的大乐透明牌吧。」
    「怎么不会,」沛沛两眼一翻:「你很不浪漫欸!还是你以为那又是这栋大楼的房号?」
    「第一时刻是这样认为,或许102是指一楼的2号房,或十楼的9号房」我訕訕地笑说:「不过这里一楼是店面,楼高又只有九层楼,所以102不可能是房号,至少不是这里的房号。」
    「是吗?你是把符掀上去看的吧?」沛沛突然问道。
    「呃…,应该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怎么了吗?」
    「什么怎么了?」沛沛戳着我的头:「你是把符掀上去看的,是吧?那这样数字的排序不就是左右相反、上下颠倒了?」
    「咦,是欸,我没注意到这点,」我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所以如果把102反过来…,那么2会变成…,2会变成…5?」我在心中努力地旋转着数字,丝毫没有留意到沛沛眼中闪耀着光茫。
    「201啦,2和1都是轴对称的,你字写丑一点,2正着看或反着看都是2啦。欸,怎样,要去看一下吗?」
    沛沛话中兴奋的声调敲响了心中的警鐘,我赶紧设法浇熄她那危险的火苗:「现在?快一点了欸。」我说。
    「别这么扫兴嘛,去啦去啦。」她催促着。
    「为什么,你别忘了门外还有一隻鬼走来走去。」我徒劳无功地反抗着。
    「喂!我们每去开门去看不是都没看到什么鬼影子吗?」
    嘖,还真是一针见血…,我想。
    「还是你要继续躲在这边听脚步声和吹狗螺?」沛沛趁胜追击。
    她趁我尚在犹豫的瞬间,便一股脑地跳下床去开始着衣,边与纠缠的袖子奋斗边说:「去啦,只是看一下而已嘛,」
    往事证明,所有的麻烦都是从看一下开始的。
    「而且你看,」她终于穿好上衣,过来把我拖下床:「先是714,再来是201,你不觉得这就像个解谜游戏吗?」
    通常一个简单的游戏,最后都会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大冒险。
    「怎么样?要和我一起去楼上探险吗?」她热情地邀约。
    看吧,我没说错吧…。
    我望着她脸上飞扬着冒险犯难的神采,令我不禁想起童年时,那个满脑袋鬼点子与大无畏的小女孩…。
    唉,我又怎能拒绝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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