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们老大有什么事?」和我讲话的人边色瞇瞇地上下打量我边问。
「我听朋友说,漠狼有几台好机车,我要跟他借。」
「你?借车?」那人脸上露出十成十的嘲讽,「还是,你看我的车怎样?」他下体刻意往前一挺。
我装作没听懂他的暗示,同时用最天真的表反问他:「你的车?很励害吗?」这下可惹得他旁边的同学大肆尖声怪笑了。
「怎么了吗?」我还故意问道:「我打听到是漠狼,还是,你的车比他更快?」
「闭嘴!」那人向旁已经在地上打滚的男生们吼道。「对不起,」然后,他转头向我手足无措地囁嚅着:「同学,我不是在吼你,我是在叫他们安静。」
「我看得出来啦,」我大方地拍拍他的肩,「你人真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旁边的人笑得更大声了,哈!
「老大在他的车库,走,我带你去。」那人脑怒地把我推到走廊。
嘖,一点都不懂得邻香惜玉。「喂!很痛欸,温柔一点不行吗?」于是我故意大声嚷道。
那人整张脸都红到耳根子上头去了。「走啦,快点…。」他只好领着我快步衝进走廊,飞也似地逃离他那群疯狂嘻笑叫骂的同学。
然后,我们到了那人口中的「车库」,其实就是间盖在校园一角的铁皮屋,挨在一幢教室旁边,外观看起来不大,令我不禁怀疑起那人是否真的要带我来找漠狼。所以我偷偷地将手伸进口袋,那里有把…。
却见那人在扇铁门上敲了几下,等了会儿,门被从里面推开,于是我跟着走进去…。
哇!我跟你说,你真该去看看喔!铁皮屋里一整个蒸汽风庞克欸!引擎、齿轮、排气管、发条,一大堆生锈金属零件,全都镶在四面墙与天花板上,整个室内完全是维多利亚的时代风格呢!而且里面空间超大的,七、八台重机一字排开也不嫌拥挤,还有足够的地方摆上一组沙发和整套的家庭歌剧音响!更别提当我往里头走了几步,发现墙上那些装饰开始变形,这才惊觉那些都不是真正的机车零件,而是超真实的3d立体画!你只有站在门口那特定的角落才能一窥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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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这是哪里啊?」我打断沛沛。
「就那间科技大学啊。」沛沛说。
「你不是去找漠狼?」
「是啊,他那时还是大四的学生。」
「学生?所以那学校是他的啊?」我呿道。
「不是吗?咦,你不知道啊?」沛沛一副理所当然地说:「我打听到的,他可是校长独生子的独生子呢!三代单传,要什么有什么,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不过那汤匙是不是用学生的註册费打给他的就不知道了。」
「所以那些重机…?」我瞠目结舌地问。
「他爸送他的生日礼物。」
「3d立体画?」
「他妈给的零用钱。」
「车库…?」
「看来铁皮屋与教室是打通的。」
「他们学校的学费一定很高…。」我下结论道。
「再高也不干我的事。」沛沛不予置评。
「欸,不过说到底,」我问:「你去找那流氓干麻啊?」
「我说过啦,要借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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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车?你?」一个人高马大的猩猩从沙发上站起来,两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插,「你看我的车怎样?」
我的太阳穴微微抽搐,说真的,我不是要侮辱所有的科大生,但是…。【这里的学生都是看同一本a漫来学把妹的吗?】我碎念道。
「抱歉,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是你的车…啊!」我惊叫了一声,然后连装都不用装,我想我应该是从脸直接红到了脖子,因为漠狼往前顶的下体正搭着帐篷,好大一顶的帐篷!他看到我的窘境便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嘖,无礼的傢伙,「我是说,希望你的车名符其实。」于是我只好顺水推舟地说。
「那当然,每个用过的人都说好。」那傢伙自吹自擂。
「可是阿丰他可不是这样说。」看他瞬间火冒三丈的表情,我想我确实捅到他的痛处了。
「邱正丰?哼!那迦萨犬说的话能信连大便都不能吃。」
「呃…,丧家犬?」我用最温柔的音调提示他:「还有,是大便都能吃?」
「什么?都可以啦,」那草包随手一挥,「那隻吉…鸡…家…丧犬跟我尬车没一次赢过我,」他狂妄地说:「哼!还好意思在外面跟女生讲屁话?有种叫他跟我来再比一次!干!孬种!」
「他也跟我讲过同样的话,只是谁输谁赢的人物角色对调了。」
「操他妈的!他是这样说的?」
「可不是,连你最后那两个字都一模一样,」我加油添醋地说:「孬种!」
这下漠狼的鼻子都气歪了,「你去跟他说,我『真?山道漠狼』才是后山第一把铁椅!」
「我是样跟他说的啊,」我故作无辜道:「我说漠狼才是你们学校的第一把交椅,可是他不信啊,还白费了我不少唇舌呢,最后我说服不了他,就呛他说,不要说漠狼了,你恐怕…不,不是恐怕,是你连我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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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敢不相信我听到的:「你在漠狼面前这样讲?他之所以不再和邱正丰尬车,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比过几次后,发现彼此平分秋色,这才勉强达到恐怕平衡的,然后你居然在漠狼面前,说邱正丰飆山道飆输你?」
「他当然不信啊。」沛沛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
「废话,因为连我也不信!」
「欸,拜託,别的不说,上次我载你,不是把你吓得吱喳乱叫的。」她开始翻我旧帐。
「光凭你那点道行,怎么和邱正丰他们相提并论?」
「怎么不行?」沛沛一副胸有成竹地说:「所以我跟漠狼说,如果你不信,那我们两个人就来比一比,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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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想我该开始满地找牙了。」
「呃…?」这回我是真的没办法翻译他的狼氏语录了。
「因为真是笑掉我的门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拜託,人家可是相信你,才来找你借车的欸,」我娇嗔道:「我要赢邱正丰,就差一台好车,结果我来找你,然后你居然笑我!」
「好了好了,别这样嘛,妺子,」他过来要跟我勾肩搭背的:「这里都是我的珍藏,你要借哪一台啊?」
「哪一台我都不要!」我假借赌气好躲开他的咸猪手:「光凭我那台小蓝就能让你看不到尾灯!」
「唷,小姑娘认真啦?」漠狼吊儿啷噹地说。
「我从头到尾都很认真!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比?」
「比是可以,」他用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但要是你输了该怎么办?」
「嘖,要怎么样,」我咬了咬牙:「输了我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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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说林小沛,你有没有搞清楚啊?」我又气急败坏地打断她:「他是漠狼,那个漠狼欸!他想要怎样,就是可以怎样的!」
「你那么急干麻啦!我现不是好好的吗?」她不耐地说。
「你不要倒果为因好不好,」我没好气地念道:「那只是你运气好,后来漠狼出事了,他才没去找你的!」
「就算他没事,也不可能找得到我麻烦!我可是林小沛欸!」她自信满满地说。
「拜託!」我想我应该是全世界最有资格对她这句话嗤之以鼻的人了,我身上那堆疤痕可以证明。
「嘿!那明明就是你在扯后腿的关係!」沛沛嚷道。
「好好好,」我投降,「那后来呢?他有跟你比吗?」
「被一个女生瞧不起?不可能!他当然会比,就连旁边的莓仔都拦不住他。」
「谁?」
「玉梅,漠狼的女朋友,也就是我们班的班代。」沛沛说。
「等一下,你说的是那个班代?」很好,现在整件事是益加地扑朔迷离了,「她在那里干麻?」我问。
「她是漠狼的女朋友,她在那边还能干麻…?」
「不是,」我白了她一眼,「我是说,她跟漠狼讲什么。」
「就不准他跟我比嘛,她知道我可是班上的小飆仔呢!」沛沛志得意满地说。
「没用,你等级差太多。」我浇她冷水。
「哈!我开玩笑的,她不是那样说的啦,」沛沛笑道:「班代她阻止漠狼,是在担心要是漠狼真的赢了我,到时候他便会对我予取予求了,然后班代她这个正牌女朋友是要被晾在哪里?所以她当然要阻上漠狼和我比赛。问题是漠狼早就被精虫冲昏头了,班代她又怎能说得动他?
于是,我和漠狼约好了时间、地点,然后那晚我骑着小蓝上山顶赴约…」
「不是,小蓝?你是认真的!」我闻言嚷道:「那台破车才100c.c.欸!连台重型机车不都称不上!」
「咦?可是我的驾照上明明就写着重机啊?」
「两码事,」我揉着眉道:「普通重型机车与大型重型机车,那是两码子事…。」
「是喔…,难怪我跟大家这样讲时,大家都笑我…,漠狼还一直坚持说,为了这句话,他一定要让我三分鐘。」沛沛愤愤地说。
「废话,小机车对重机,要人家不笑也难。」
「反正要笑也笑不了多久,因为我呛他说谁输谁赢,到时候就会知道了,」沛沛自信满满地说:「于是有人在笑闹声中开始倒数,三、二、一!轰!只听得爆裂的引擎声大作,回盪在整座山谷中,然后我就把漠狼甩在后面吃土了。」
「你?」我皱着眉怀疑道。
「是啦是啦,」沛沛嘟着嘴说:「就漠狼非得让我三分鐘嘛!」
「然后呢?小飆女,」我酸她:「漠狼没多久就追上来,让你输到家了?」
「怎么会?你还记得我们学校后山的那条山路吗?」沛沛提醒我。
啊,是了!是有那么捷径,在大路拐过一个大弯后便岔出去,直接用最危险的坡降一路溜到山脚下,中间只和大路交会了一次,光是到这个路口,大路和捷径的路程就能差到五分多鐘。这条小径是以前我们高中时在山上乱晃时发现的,为了躲闭仇…敌人…,那时,我们把整片后山摸得比段考考卷还熟。
问题是…,「那是条没人走的產业道路欸!」我说:「草比人高,碎石土沙散落一地,
而且,晚上跟本没有路灯!」
「那没什么啦!」沛沛老神在在地说:「我之前就已经在那是里夜骑好几次了。」
「你?一个人?」我想,今晚已经没有什么意外,能在我心里掀起一丝惊涛骇浪的涟漪了。
「是啊,」沛沛说:「不过人家毕竟是重机啦,等我好不容易赶到路口时,就听到对手机车引擎声已经在不远处了。」
「那不就糟了?」我问:「捷径后半段效率可没那么好了,几乎没办法节省时间?」
「我知道,但我的目的不是要赢。」终于,沛沛要开始揭晓谜底了。
「那是…?」
沛沛笑着说:「你还记得吗?大路过了那个交会口,往山下再走一点点,是一个向左的90度大弯,那段路树荫浓密,完全遮蔽了路灯微弱的光茫,地上的标线被碾压多年,早已模糊不清,路边反光柱断的断,倒的倒,再加上前几天不知道谁在过弯时掉了一罐黄色油漆,在地上洒成一道黄线,从路中央笔直地进入弯道后,便往路缘偏去,最后直接落到旁边的一小片水田里。
于是,这整个状况在晚上看起来,就像是那里没有弯道,而是一条路直直地往前衝。」
「天吶!」我惊呼:「你是要让漠狼直接衝住田里!」
「不,」沛沛反驳:「我算好了,那段路就算技术再好,也不可能骑超过40,再者,那个弯又急又窄,而漠狼对那条路又骑到滚瓜烂熟的,他知道在出前一个弯后,不可以再加速,如此才能拐过这个弯。再者,我让漠狼看到小蓝的地方,离那个弯又有足够的距离,于是顶多就只能让他看到我突然出现在前面,然后稍微分点神,再被前面弯道变直路的错觉惊吓到。
但他有足够的时间与距离来反应,根本就不会掉进田里,所以,这一切就只会让他吓得心神不寧,然后放慢车速好确认之后的路况,这样我就能赢他,我试过了!」
「试过?怎么试的?」
「邱正丰啊,我不是激他跟我比赛?」
「所以你真的和邱正丰比过?」我诧异地问。
「可不是吗?」沛沛得意地说。
「但你这样做有什么用?」我我甩甩头:「就算能耽误点时间,也不能争取到多久吧?」
「一分鐘左右,我和邱正丰比赛时算出来的,刚好能弥补捷径下半段的不足,然后你不也说过,邱正丰的技术和漠狼平分秋色?」
「那又怎样?」我说:「你还是得先在弯道前等他,然后再回头才能骑回小径,这段时间可比一分鐘长多了。」
「我可没说在弯道前等人的是我喔。」沛沛露出一抹促狭的微笑。
「替身!」我惊呼:「你安排了一个替身在那边等,让邱正丰追过去!」
「没错!然后正身,也就是敝人在下小妹我,正在胜利的捷径上奔驰,早先一步抵达终点,把邱正丰那臭男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哈!」
「说真的,这还是很冒险,」虽然佩服她的心丝与勇气,不过我承认我还是很不开心:「你跟邱正丰尬车时唬弄过他,但这不代表漠狼跟你比赛时也会上同样的当,因此其实你并不能确定漠狼也会在后半段路程中减速,是吧?所以你还是会输,机率不小,而且重点是你会被漠狼给怎么了!」
「拜託!你以为我赢过他,他就不会对我动手动脚的吗?」沛沛蛮不在乎地说:「我跟你讲过了,我的目的不是在赢过他,输了没关係,赢了他则更好,这样他才会更猴急地想要得到我,因为他必需征服了那曾经征服过他的女人!」
「林小沛,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听到她这翻蛮不在乎的歪理,我不禁怒道。
「你说你知道后来漠狼出事了,那你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吗?」结果她突然这么问我。
我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怎么了吗?」
沛沛沉下脸说:「就是我们比赛那天发生的,那是在终点前的第三个弯道,他几个同学都有看到,说他在段险降坡中没有减速,然后速度太快,过弯不及,整台重机高速擦撞山壁。
漠狼一隻手压在车下,被拖行了两百多公尺,也多亏他爸妈认识几个名医,这才救回他一条小命,而且要是他们家再多认识一些裱糊纸匠,恐怕还能把他散落一地的碎肉缝回手臂上。」
「为…什么会这样?」我结结巴巴地问。
「我不知道会来得这么快,但有人在漠狼的机车上动手脚,磨损了他的剎车拉索。」
「谁?」
「他女朋友,莓仔,我的班代。事后警察从监视器画面里查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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