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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野是被哭醒的,吧嗒、吧嗒的液体,像是暴雨般,砸在脸上。温热的,尝起来,咸咸的。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完全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枯黄的草编屋顶,黄色的夯土墙,还有凹凸不平的地面。
    室内的陈设很简单,也可以说是简陋。只有一桌,一椅,一张床而已。
    “姐....姐姐.....你醒了....”
    从头顶上方传来的男音,低沉的,带着一股魅惑不自知的味道。他的发音很奇怪。好似并不熟练,咬字很重,一字一字往外面蹦。
    刘野动了动,想撑着身体坐起来。
    “我说怎么那么舒服,感情还在人怀里,那种丝绒之下,包裹着滚烫洛铁触感。哭泣间带动肌肉的收缩,隔着衣物摩擦....”
    心里的话,还没有想完,在对上那张脸的时候,她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刘野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脸,激动的泪花,快从嘴角溢出来了!
    太震撼了吧!
    他像是旷野中,熠熠生辉的黑色玫瑰;像是非洲草原上,巡视领地的猎豹......
    一头胡乱扎起来,白色微卷的长发;琥珀色的眸子,还闪着泪光;深邃的五官;黑色的肌肤;健硕饱满的胸膛,杀人的腹肌......
    “我的妈呀!”
    传说中的,白发黑皮腹肌男!
    刘野不禁惊呼出声,很不淡定地保持冷静,眼神下意识地挪开,不敢再往下看了。
    天杀的!
    我,我啊,老娘是踩了好大一坨狗屎,前半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好事,在这种绝世美男的怀里醒来。
    他叫我什么?姐...姐姐.....嘿嘿。
    “还...还好吗?”
    他的手,试探着触碰。来自脸上,温柔滚烫的触感,舒服得让人颤栗。
    沉醉其中的刘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轰隆~”
    从一旁传来的响动,打断了她。
    那张年代久远的三条腿桌子,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倒塌了。
    在桌子倒塌之前,整个身体,被拥进坚实的怀抱。
    亲密无间地接触,脸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之上,幸福的,聆听着最动人的心跳。手不自觉抚摸这完美肌理上,本不应该存在的,斑驳的痕迹。
    有些年代已经久远,淡淡的,像沙丘上隆起的背脊,有些还很新,虽然结痂了,摸起来硬硬的。
    摸着摸着,渐渐升起的欲望之火,也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怜惜。
    忍不住去猜想,属于他的过去。
    谁这么残暴?舍得在绝美的躯体上,留下可怖的印记。过去的他,受了很多苦吧。
    或许是刘野太过于投入,黑皮腹肌男,有些扭捏的,轻轻捉住她的小手。
    “痒~”
    撒娇的语气,小心地带着讨好。眼里再一次,起了薄薄的水雾,白亮的齿,轻轻咬住唇瓣,无辜又可怜地望着她。
    “十七...”
    刘野试探性地开口,他点点头,有些羞怯。要不是长了一张黑皮,只怕红霞都要布满脸颊了。
    一些破碎的,凌乱的画面,在脑海里拼接。
    毒辣的太阳,脏乱的奴隶市场。到处都飘满了,血腥和汗臭的味道。
    视线中,那个肥圆的女人,吃力地挥动着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地面微微发抖的,血肉团上。
    仔细看去,那糊满血的肉团,竟是一个少年。
    那头亮眼的白发,与地面的血污混在一起,不成样子。
    那少年虽然被鞭打得浑身颤抖,却与那些哭喊的奴隶不同,只是沉默地双手抱头,屈膝侧卧在地下,把肩背及臀部腿部露在外面,却紧紧地护住了头脸和胸腹部。在不能抵抗外力的暴戾打击时,这可能是最好的一种防卫方式了。
    那女人打得累了,一只脚踩在少年身上,很是不解气,又朝着那残破的身躯,吐了一口唾沫。
    “不要脸的烂货,跑到你奶奶这里摆什么款?老娘卖了你十次,你他妈跑了十次。好啊,反正都是烂在手里的赔钱货,今天就拉你,给人开开荤。”
    她说着,一把扯过长发,露出少年那张,不屈的,充满野性和诱惑的脸来。
    我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那少年模样的时候,全都下意识地停驻了脚步。贪婪、近乎疯狂地打量。
    嗅到了,腐臭、低俗的欲望。
    “来呀,老娘便宜你们这帮龟孙了,一金上一次,先到先得,玩死算求。”
    她见众人的模样,更加卖力地吆喝。
    “这小子,还是个雏了,哈哈哈哈”
    刘野看到了,他不屈的模样,像饱受欺凌的猛兽,琥珀色的眸子,变得鲜红。在临死之前,蓄力最后一击。
    十七金,翻遍口袋找到十七金,把他带回了家。
    “刘亭长,您慢走,您老慢走,多谢照顾生意啊。”
    那女人点头哈腰的,目送他们离开,背过身呸了一口。
    “什么东西,老娘不看你大小算个官,要便宜你。”
    他们站定在,破败的茅草屋前,刘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那个,家里的条件,是有些艰苦,毕竟还在奋斗阶段,先将就一下吧,我会努力赚钱的。”
    说完,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不干不净的馒头,递给了他。
    “你就叫十七吧,你慢慢吃,我去睡觉了。”
    说完,逃难似地离开了。
    “十....七...十七....”
    男人重复了好几遍,才把自己的名字完整地念完。将冷硬的馒头,机械地咬进嘴里。嘴里的馒头,被牙齿研磨成齑粉,混合着快要干涸的唾液,濡湿成团。
    堆在口腔处还不肯下咽,又不停地往嘴里送去,整个口腔鼓起来,像一只储存食物的仓鼠。
    天知道,他有多久没吃过东西了,他想要记住这个馒头的味道,他更想记住那个女人的味道。
    “咕咕咕~”
    从少年肚子里,发出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回忆。
    再次醒来的刘野,已经不是之前的刘野了。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不敢正眼看她,怯怯地用眼角,余光偷瞄。
    “不要叫十七了,多土啊,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她站起来,头晕目眩的,站在床边看着他。
    看到男人眼中的依恋,一些阴暗的心思,从裂缝中生长。随便找了个理由,急切地改变。
    “叫青云好不好,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十七看着她,带着商量的语气,在温柔如水的目光下,不可自控地点头。
    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变了。
    “以后,别哭了,我养你啊!”
    她的手,在青云脸上划过,抹去了男人,半干的泪痕。
    真甜啊,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眼睛弯弯的,像夜晚戈壁滩上的月牙。
    青云努力地,想记住她笑起来的模样。
    “咕咕咕”
    刘野的肚子,也难受地叫了起来。
    可恶啊,多么美好的画面,饿死鬼投胎的吗,少吃一顿是会怎么样啊。
    刘野一边抱怨着破坏气氛的肚子,一边尴尬地望着青云笑。
    饥饿的肚子,抽动着痉挛,像是在抱怨:“快别画饼了,现在就很饿啊,快找点东西填满我!”
    望着家徒四壁的屋子,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多么恶劣的生存环境啊,家里能有吃的吗?
    青云也走下床来,他站起来,高出刘野大半个身子,伸出手想把人抱进怀里。
    “老大......我给你送肉来啦!”
    高亢又洪亮的声音,极具穿透性。
    刘野的耳膜,被震得鼓鼓地痛。想捂住耳朵,免遭此罪,青云的动作快她一步。宽大的手掌,早已将她耳朵呵护。
    房子,这个经不起摧残的房子,随着门外那人的逼近,摇摇欲坠。
    屋顶的茅草,一点一点往下掉、墙体不停地落灰,就连仅剩的椅子,都发出了“咯吱咯吱”快要散架的声音.....
    莫不是,来了什么史前巨兽。
    刘野转过头望着青云,青云只是宠溺地看着她,肌肉却紧绷起来。
    看着这快要倒塌的家,心里不住祈祷“去别家吧,别人房子倒了还有钱修,我房子垮了,就只有露宿街头了。上帝啊!佛祖啊!元始天尊啊!真主安拉啊!保佑我吧!”
    青云往前走了几步,将人整个抱进怀里,做出防守的姿态。
    “嘭~”
    羸弱的木门,倒了下去。
    刘野很心痛啊!!我唯一的门啊!门门你站起来。
    狠狠地望着门外,心里不断地重复“不管今天进门的是哥斯拉还是恐龙,有我没你,没你有我,我们之中只可以活下一个!”
    门外出现一阵短暂的光亮,慢慢地,那阵光消失了,被什么所覆盖。
    阴影中,伸出一只,油光锃亮,宽厚结实是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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