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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辞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手撑着就坐了起来,直接抱住了楼灵溯的腰,约摸是发烧的缘故,他全身都在发抖,人埋在楼灵溯怀里:“你为什么不要我,是我不好吗?”
    楼灵溯也不过才睡了个半饱,脑子混沌未开,一时想不通怎么“找大夫”和“不要我”就有了联系,又发觉墨辞在拉她衣襟:“你别……”剩下的话全被一双滚烫的唇封在了嘴里。
    墨辞的唇很干,被烧得起了皮,楼灵溯奇怪自己这时候居然还能有心思去想触感太过刮嘴,润一润就好了。似乎是知她所想,温润的舌舔过了干燥的唇,又舔上了她的。过电的感觉自唇上弥漫开,楼灵溯终于元神归位:“墨辞?”
    烧得猩红的眼半睁不睁,带着点湿漉漉的水汽,脸上是楼灵溯从未见过的委屈:“你别不要我……”他嘴还动了动,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人一头栽在了楼灵溯怀里晕了过去。楼灵溯试着推了几次,腰上的手撼动不了分毫,只得认命地维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靠坐在床上。怀里露出的半张脸虽然还有些稚气,可已经是少年的模样。指尖摸过滚烫的皮肤落到他的嘴角,想起方才那个吻。
    “我原本,是想让你风光大嫁的。”
    发烧的墨辞跟火炉一般,也不知道贪图她身上凉快还是其他原因,一整晚都紧紧搂着她。楼灵溯只好拗成一个别扭的姿势,偏偏墨辞也不安稳,不时拱来拱去,楼灵溯半梦半醒地拍着他的背,哄孩子一般睡了一晚。怀里的人又动起来,楼灵溯眼睛都不睁开:“我不走我不走。”可折腾了一晚的人此时松了手,放开自己坐了起来。
    楼灵溯勉强自己睁开眼,看墨辞一脸呆滞地坐在身旁看着自己,她伸出手摸到他额头上,觉得不甚明了,干脆把额头贴上墨辞的:“烧得没那么厉害了。”
    墨辞完全没有反应,在楼灵溯床上醒过来这件事对他来说似乎冲击很大。楼灵溯腰酸背痛支撑着爬了起来,在墨辞呆滞的目光中倒了杯茶又折返:“看来,院子里得添个人了。”
    这话终于让墨辞魂魄归位:“娘子!你……”可他烧退下去,人也清醒了,不好再借病装疯,那些僭越的话没办法堂而皇之地说出口。
    楼灵溯将茶递到他嘴边:“连个倒热水的人都没有,你喝慢一点,别再让凉茶闹了肚子。”墨辞的反常她看不见一般,“今日你就别跟着我了,在房里歇着,我待会出门去让人找个大夫来。”
    墨辞只听见娘子不要自己跟着了!是因为自己昨天的大胆惹恼了她吗?他情急之下抓住了楼灵溯的手,可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楼灵溯看着抓着自己的手腕:“你再用力点,我手就断了。”
    墨辞惊得下意识地松开手,楼灵溯的手腕上赫然五个指印。
    “我……”他羞愧地不敢去看楼灵溯,恨不得把自己闯祸的手剁了,抚着苏灵手腕的手忽然被楼灵溯反手握住,她白皙修长的手一转,居然就与自己十指相扣。
    墨辞身上又烫了起来,看着交握在一起的手,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手居然比二娘子的大了这么多。
    “我以为你不愿意。”
    墨辞立刻就听懂了:“我愿意!”他不知道楼灵溯什么时候有的这种误解,急忙解释,“我愿意!”
    “你可想好了,我娶不了你做正夫。可你若是嫁给方管事明年及笄的女儿,你到底是我身边的,嫁过去一定是正夫之位。只要楼家在一天,她便一天不敢怠慢你。”
    墨辞根本不想听楼灵溯为他做的这些打算,什么正夫什么不敢怠慢在他听来全是楼灵溯不要他了!他跪坐在床上,仰着头看楼灵溯:“我不要什么方管事女儿,我只要跟着娘子!”
    楼灵溯看他倔强的样子,轻轻笑出声来。墨辞没见她对自己这样笑过,竟看痴了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痴痴看着楼灵溯的笑脸,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贴在了他脸上,唇上的温暖让他三魂立刻飞了七魄。
    楼灵溯轻轻吻着墨辞,他嘴唇上还留着点喝茶剩下的水汽,她耐心地一点点吻干,又用舌轻轻描绘墨辞嘴唇的形状。直到嘴唇上的温暖离开,墨辞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学得如何?”楼灵溯抵着墨辞的额头问他。
    她知道自己昨夜是故意的!心底的那点算计被戳穿,墨辞心虚得手足无措:“我……”
    “你什么你?”楼灵溯看他,“烧成这样了,也亏得你。”
    墨辞再不敢看楼灵溯,她这样对自己应该是没生气吧?
    “躺下吧,我去找大夫来。”楼灵溯看墨辞瑟缩的样子,在他头上轻弹了一下,“还愣着干什么?”
    墨辞觉得她该是没生气,低声回道:“我腿动不了……”
    这不过片刻的功夫也不至于脚麻,楼灵溯干脆动手将人扶着躺下,觉得不对劲,干脆把他裤管卷了起来,膝盖处皆是青紫色,还破了皮。
    “你这是?”楼灵溯反应过来,皱眉看着墨辞,“罚我跪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这青石砖跪上两天,你腿还要不要了?我说你怎么好好的烧起来!”
    墨辞听着楼灵溯的数落默不吭声,楼灵溯该是真的动了怒,可墨辞半点不害怕,只痴痴看着她。他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嘴角还挂着抹痴笑,楼灵溯数落半天只觉得自己对牛弹琴白费力气,狠狠地给他掖好了被角,拂袖而去。
    楼嗣欢才漱了口,便见着楼灵溯出现在饭厅门口,显然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头发只用一根头绳松松箍住。
    “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一步,这盘子就该撤下去了。”楼嗣欢让下人去装碗热汤给楼灵溯,“墨辞呢?”
    “病了,方才来让刘管家给他找大夫。去熬锅热粥送我房里去。”
    “也难怪,跪在廊下两天。”楼嗣欢意有所指地看楼灵溯,“可心疼?”
    楼灵溯默默喝汤,楼嗣欢哼了声,又道:“我昨日听母亲说你的想法,你是有了这想法才看上岳定州,还是看上岳定州再有这想法?”
    楼灵溯夹起一筷青菜,细嚼慢咽地吃下去。楼嗣欢托着腮帮子,继续对着楼灵溯道:“母亲一早就出门了,去红枫寺找莫远。”
    楼灵溯终于正眼瞧自己姐姐:“去问什么?”
    楼嗣欢恶劣地端起茶,用茶盖撇了撇沫子,悠哉哉地喝了一口。
    楼灵溯:“……好姐姐,你若是不说,我就告诉姐夫,你女皇寿诞前说是陪我出门,其实是去了闻香楼。”
    楼嗣欢一口热茶喷出来,洒了一桌,楼灵溯见状放下筷子,接过下人原本递给楼嗣欢的毛巾擦起了手。
    “你!”
    楼灵溯笑得狡猾:“酒色误人啊。”
    楼嗣欢恨恨白楼灵溯一眼:“你都知道我去了闻香楼,还能算不出母亲去找莫远问什么?”
    “我就是逗逗你,谁知你这么害怕。”楼灵溯见好就收,让准备翻脸的楼嗣欢吃了个憋闷,“也不知道这老和尚会说什么。”
    “若是和尚说,岳定州你娶不得呢?”虽说和岳晓梦是多年好友,楼嗣欢一直对岳定州颇为同情,可若是碰上自己妹妹,那对岳定州的同情,便立刻变成了忌惮。
    “你若不是非他不可,那拥立之事不如随遇而安,爹爹他们总有明哲保身的办法,大不了,我们全家离开京都。”楼嗣欢脸上没了玩笑,说得严肃,“若是非他不可……你是不是且等着莫远大师如何说?”
    因为莫远一句话,楼灵溯在内宅里关了十五年,如今姻缘居然也要握在这个老和尚手里,当下就想把他的光头当木鱼敲。
    楼嗣欢见她沉默不语,一时弄不清楚楼灵溯到底什么想法。楼嗣欢自问看不懂楼灵溯,她对着谁都客气有礼笑意盈盈,实则谁都没能进得她眼里。外人道她仙姿绰约不染俗尘,那都不过是被她的皮相骗了,她周身也总有些道不明白的味道,像是隔着些什么,楼嗣欢原本以为这是楼灵溯在内宅里被关傻了,可傻子怎么会说出祠堂里的那番话?
    “要说一见钟情,倒也不是。”楼嗣欢本以为她不会开口了,却没料到楼灵溯居然会这么回自己。
    “那是什么?”
    “第一眼只觉得这人没有世家公子的娇贵气,甚合我意。便特意寻到了城门去看看,再见倾心是真的。”
    楼嗣欢听得牙疼,岳定州她也见过几回,深觉抛开一切讲,那满脸煞气说是克妻倒也不是平白无故冤枉他。何况世家公子虽说比那帮丘八娇贵,可世家深知男子以后成家,没点所长定会被妻主厌弃,又能娇惯到哪去,这全京都的公子,居然是因为不够煞气没能得楼灵溯青眼,说出去谁信?
    “再说了,你那天嘱咐我,收了人家的平安扣就得去提亲了。”
    楼嗣欢手一抖,杯子差点甩出去:“岳定州给你送平安扣?”这怎么可能!
    楼灵溯从怀里把那个褪了色的平安扣拿出来在楼嗣欢面前晃一晃,嘿嘿一笑:“你瞧!”
    “你偷人家东西!”楼嗣欢根本不上当,就算她对楼灵溯再多袒护也绝不相信岳定州会给她平安扣,“你居然下作到用偷的!”
    楼灵溯对于楼嗣欢的指控无动于衷:“我不管那个老和尚说什么,平安扣在我手上了。莫远要是说话不中听,我就把平安扣戴脖子上出门去。”她老神在在,一点点把自己算计讲给楼嗣欢听,“岳家人知道了,哪会由得我这么损岳定州的名节,岳夫人定会进宫面圣让女皇赐婚。”
    楼嗣欢简直要给楼灵溯的厚颜无耻气背过去,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楼灵溯,憋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太混账了!楼嗣欢心里七上八下,楼灵溯的后招实在太过无耻,若是母亲问过莫远之后真的不同意求娶岳定州……她简直不敢想到时候京都中得有多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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