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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允澄瞬间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转头瞧她,似是不知她怎么能大言不惭且不红脸的说出那般不要脸的话!
    “娘子,前面路被拦了。”元宝小声禀报道。
    “敢问马车内的可是祝家少夫人?”一女婢过来问,不等元宝开口,那人便又笃定的道:“我家祝侧妃请少夫人在前面的茶楼一叙。”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只他们这一块仿若结了寒冰一般寂静。
    “小姑姑?”祝允澄小声问。
    沈兰溪略一挑眉,唇角勾起一道玩味的笑,凑过去与他耳语几句,安抚的拍了拍他肩膀,“不必怕,小心些。”
    说罢,她弯身便要出马车,手臂却是被人急促的抓住。
    沈兰溪回头瞧他。
    “你,你也小心些”,祝允澄别扭的叮嘱道,“我会快些来的,你不要被欺负了。”
    沈兰溪有些好笑的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下,“放心,糖葫芦还没吃到,我自是不会有事。”
    车帘一侧被掀起,又快速落下,沈兰溪被元宝搀扶着踩着脚凳下了马车,却没随着那女婢走。
    “祝少夫人?”女婢回头,眉头微皱。
    沈兰溪轻笑一声,“去什么茶楼,我还没用早饭,既是难得一叙,可不兴饿着肚子说话,你去回禀你们侧妃娘娘,我在前面的荟萃楼等她,慢慢来,不必着急。”
    说着,她便带着元宝和绿娆往前走,马车掉头往回返。
    那女婢瞬间冷了脸,刚要追上来,却是被身边的人拦了下。
    一炷香的功夫,祝家厢房的门被推开了,来人是一身锦缎的贵公子,哪里是那女婢口中的祝侧妃。
    如沈兰溪所料,只她眉眼间的愣怔与慌张仿若真的一般。
    “您,您莫不是被小二领错了厢房?”沈兰溪一双眸子澄澈,与他对视一瞬,闪着些懵,羞怯又手忙脚乱的慌忙起身避嫌,往元宝身后躲去。
    元宝也慌,但还是挺起胸膛出战,色厉内荏的训斥:“你是哪家的郎君,莫要冲撞我家少夫人!”
    绿娆醒了醒神,深吸口气也加入了这两人,叠罗汉似的往元宝身前一挡,“这里是祝家的厢房,再不出去,我便喊人来了。”
    沈兰溪在心里给她俩鼓了鼓掌,安心躲在后面装模作样。
    闻声而来的小二刚要开口,却是被男人的近卫赶走了。
    雕花木门阖上,那人泰然自若的掀袍坐下,下巴指了指方才她坐过的位置,“二嫂请坐。”
    自报身份的一句,沈兰溪面露一瞬恍然,从元宝身后出来,屈膝行礼道:“您是三殿下?”
    元宝与绿娆对视一眼,也连忙垂首行礼。
    “是我。”李乾景颔首道。
    沈兰溪一副拘谨的小家子气,小心翼翼的问:“三殿下是陪侧妃娘娘一同来的?”
    李乾景脸上的笑不变,眼里却是不着痕迹的闪过些遗憾。
    长得虽美,但畏首畏尾的上不得台面,祝煊也不是贪恋美色的人,怎的选了这样一个娘子?
    不过,虽是没娶他的人为继室,但这样的草包与他也是有利。
    “阿窈不会来,是我有事想单独与二嫂说。”李乾景坦然道。
    沈兰溪呐呐的‘啊’了声,视线与他相撞时,连忙又避开,慌张道:“三殿下有何事,直言便是。”
    李乾景暗自摇了摇头,脸上的瞧不上眼愈发的明显,“二嫂不必害怕,坐着说吧。”
    沈兰溪也不用他劝,顺坡下的落了座,视线落在桌上还没吃完的叉烧包上。
    她不用尝都知道有些凉了,浪费了。
    “听阿窈说,二哥二嫂举案齐眉,颇为恩爱?”
    这厮怎的还有探听人家夫妻之事的癖好?
    沈兰溪:“……哪里,是郎君体贴罢了。”
    李乾景把她那娇羞模样收入眼底,只要动了情,这事便好说了。
    他笑了声问,“不知二嫂对于近日的揽香楼一案可知晓?”
    沈兰溪面露涩然,尴尬道:“我一介妇人,哪里知晓这些,三殿下不若问问我府中的用人之事,我定能回答一二。”
    这诚实又期待的眼神,李乾景后面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谁要管你府中用人如何?!
    沈兰溪瞧出他脸上的嫌弃,惭愧的垂了脑袋,“我属实不知这些,殿下若是有什么想问的,不若差人去唤我家郎君来?”
    李乾景嘴角抽了抽,又笑:“我下面说的话,二嫂恐不会希望二哥在这儿的。”
    哟吼!这是直奔主题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人是捏了她什么小辫子,才能在这儿威胁她!
    沈兰溪瞬间面露诧异,在一息间又努力掩下,神色慌张却竭力镇定,“殿下想说什么?”
    “二嫂的身世。”李乾景一副笃定的模样道,视线落在她脸上。
    沈兰溪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瞧着他,不言语,似是等他接着说。
    “二嫂没听说揽香楼的事,无妨,但你应是知晓自己的身世”,李乾景勾了勾唇,笑着吐出四个字,“娼、妓、之、子。”
    一字一顿,仿若把人架在火上烤。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却是没瞧见沈兰溪恼羞成怒,或是惊慌失措。
    那样漂亮的一双眸子,里面闪烁着懵懂与控诉。
    “二嫂也不想二哥知晓你的身世吧,要我不说出去,此事也简单,只要二嫂在二哥口中为我探听一事便——”
    “殿下缘何骂我?”沈兰溪打断他的话,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受气包模样,“我是不知揽香楼的事,但那又如何,殿下不是也不知点心如何做,汤羹如何熬,我也没有因为殿下有不知的事便出言侮辱。”
    “我沈兰溪虽是出身小门小户,但也知晓尊卑廉耻,今日我来这里用饭,殿下先是无端闯入,继而又开口辱骂与我,未免太欺人了些?您是三殿下便可如此吗?”沈兰溪说着红了眼眶,憋得胸口迅速起伏,挺直了小身板,“今日便当是我不懂事,元宝,报官!”
    “啪!”
    门被推开,外面站着的人瞧得清楚。
    “我祝煊,今日便当一回断案官。”为首身着朱红官袍的男子冷声道,气势凛凛不可犯也。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门敞开来,引人注目。
    几位穿着官服的男人皆面色尴尬的对视一眼,又瞧向包厢里。
    做戏做全套,沈兰溪捏着绣花小绢帕捂着脸,一副受了欺负泫然欲泣的模样,哭腔软糯,“郎君?”
    祝允澄噔噔噔的跑进来,有些别扭的与李乾景见了一礼,退身站在了沈兰溪旁边,瞧着她的眼神难掩自责。
    都怪父亲,非得在外面站着听,哼。
    “正卿?”李乾景站起身来,眉头一动,又转头瞧向旁边恍若柔善可欺的女人。
    呵,他竟是还着了道!
    “臣见过三殿下。”祝煊踏进门来,躬身行礼。
    他伸手,把那红了眼圈的小娘子拉到身边,圈着她细腕的手下滑,把那柔软捏在掌心,“方才之事,臣与几位大人皆听得清楚,我祝煊再是不济,也不会让内子遭受如此侮辱,殿下身份尊贵,此事便上达圣听,由皇上裁夺吧。”
    李乾景似是被他这话气笑了,脸上的神色变得甚是难看,“侮辱?若是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呢?”
    “今日刑部向大人也在,既然三殿下笃定自己绝非虚言,那臣便斗胆替内子报官,还请向大人秉公执法,查得清明。”
    李乾景说得笃定,祝煊也回的强硬,一窝人立在门口,面面相觑。
    “那,那回衙门?”向大人试探的问。
    公堂之上,沈岩与林氏也来了,一个畏畏缩缩,一个冷着脸。
    “……祝少夫人身世之事,还请沈大人与沈夫人如实说。”案桌后的向大人轻咳一声道。
    “二娘是我外室子,确不是娼妓所出。”沈岩说了一句,便垂首不愿多说了。
    李乾景冷哼一声,“沈大人莫不是年岁大了,记性不好了?”
    他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他,缓缓道:“二十几年前,沈大人一个军护子建功立业,意气风发,可不是这般懦弱啊,到底是老了,不记得祝少夫人的生母是谁了?”
    李乾景说着站起身,“那本宫便给沈大人提个醒儿,当今国舅塞给沈大人的女子,名唤紫衣,沈大人可记起些什么了?”
    沈岩缩在袖子里的手隐隐发抖,“臣是识得这女子,但二娘确不是她所生。”
    沈兰溪垂着眼皮,跪的笔直,面上淡然无色。
    “事至如今,我也不瞒着了。”林氏忽的开口,顿时引得众人瞧来。
    “二娘的小娘姓袁,名青羊,与我是闺中密友,也是我夫君心仪之人,可惜袁家太穷,婆母没瞧上青羊,做主让夫君迎我进了门。夫君入朝做官后,偶然得知夫君有了外室,便是青羊,那时她已有一月的身孕,至于三殿下所说的紫衣娘子,呵,我从未瞧得在眼里。”
    “那女子也是苦命,被人塞来做耳报神,却是从不知夫君与她只是应付,藏在那怀安巷里的才是心上人。紫衣娘子被众人瞧着入了府,做了妾,一日接一日的困在一方小院,无人知晓,在那同一日,青羊也入了府,可惜她福薄,生下二娘后便撒手人寰了。外人猜疑,紫衣娘子是有了身孕才被夫君接入府中,但自始至终,有孕之人并不是她。三殿下若是不信,便着人去查,这桩旧事,还有这些年沈家因何沉寂,也该翻一翻了!”
    “?”
    沈兰溪垂着脑袋眨了眨眼,有些意犹未尽。
    这故事……真的还是编的?着实精彩啊!
    竟是不知,沈岩还有这般跌宕起伏的过去啊!
    这比元宝买来的话本子还要有趣!银子都白花啦!
    “还有”,林氏深吸口气,一双眼直视着李乾景,“不知三殿下是从谁的嘴里听得的谣言,其心简直可诛!二娘虽是庶出,但也清清白白,容不得旁人随意污蔑,三殿下听得一句,便来污这孩子耳,敢问一句,殿下是何居心?”
    这锐利言辞,激得公案后坐着的向淮之一抖。
    祝少夫人不愧是在沈夫人身边长大的,如出一辙的匹夫之勇……
    李乾景眼角一动,一双眸子微眯,上位者的气势瞬间铺天盖地的压来,“你,再说一遍。”
    “三殿下是觉得哪句说得不对?”祝煊忽的插嘴,“是‘二娘身世清白,容不得殿下诬蔑’,还是那句‘是何居心’?”
    李乾景发黑的脸转过来,盯着他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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