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惨白的脸色,因为剧烈咳嗽反而红润起来,此时看上去当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可人儿。
惠安帝走到三司面前,望着右尚书魏英南冷笑道:“魏尚书可是朝中老人,竟然如此办事,这让朕如此再委以重任。”
左尚书裴大国垂着头脸色不由严肃,接下来怕是要向他发难。
“为臣惶恐,这些秀男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一派胡言……”
惠安帝听着魏英南仍在满嘴官腔的狡辩,怒不可遏打断魏英南。
惠安帝快步走到魏子良面前,揪其起身质问道:“千挑万选,选出你儿子,还是说朕的南临国无人,只有你的儿子是天之骄子。”
魏子良被吓得双腿发软,惠安帝一松手便瘫软坐地。
接着又拎起来熊清理质问道:“这又是谁的儿子?”
熊清理的老爹是户部侍郎油水最多的官职,这熊清理吃得是肥头大脸一脸福相,平日里被他爹娇纵惯了哪见过这架势,竟然咧嘴哭喊道:“爹爹,救孩儿啊……”
田公公扬起手里的拂尘打在熊清理肩头,喝了一声威胁道:“再不闭嘴,你??x?的小命真没了。”
熊清理吃疼又疼又怕,噙着眼泪可怜兮兮地摇摇头闭紧嘴,又拿双手捂住嘴不敢再出声。
惠安帝又回到玉晏天身旁,指着他说:“历时一年,只有他不是京城人氏,户部拨了那么多钱下去用于选秀,到头来全是京城人氏,那么钱花在了哪里,还是被谁克扣了去?”
惠安帝越说越急,不由喘了口气故意问道:“裴尚书,你说,这钱都去哪了?”
裴大国起身不吭不卑答道:“每一笔开销户部的账本都有清楚记载,陛下可以查阅。”
谁不知道账面根本就看不出问题,这答等于没说。
惠安帝踱步到裴大国身旁,冷哼道:“那左尚书说,该选谁做驸马呢?”
裴大国自然想到这是个圈套,不管他说出谁的名字,那个人便会大祸临头。
虽说他与魏英南一派是对头,可也只是在朝廷政事上见解不同。
皇帝分明是想让他和右~派结下死仇,到底该说谁呢。
惠安帝见裴尚书迟迟不肯开口,没了耐性转而问起魏英南。
“魏尚书,你说该选何人呢?”
魏英南早在皇帝问完裴大国,便开始分析思量。
魏英南故作为难道:“这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风水养人所以人杰地灵。这终究是选驸马,是皇家的家务事,为臣觉得陛下看中谁便选谁。”
魏英南竟然敢将问题返回给皇帝,裴大国瞄了一眼魏英南心想这女的果然不简单。
裴大国心下有了主意,立马附和道:“魏大人说的没错,今日殿选这驸马之事本就是陛下一人说的算。”
然后一本正经地跪下,高喊道:“请,陛下独断。”
阮修山急忙附和也喊起来:“请陛下独断。”接着满殿异口同声喊了起来。
“请陛下独断,请陛下独断……”
惠安帝瞪了一眼田公公,田公公立刻会意大喊道:“肃静,肃静……”
很快大殿再次静下来,惠安帝心中早就咬牙切齿,可又一时奈何不了这帮人。
惠安帝走到魏子良面前,故意上下打量说道:“魏大人说京城人杰地灵,是不是?”
惠安帝看着魏子良与魏英南有三分像,魏子良身材圆润比熊清理不相上下。
魏英南连生三女四十岁才生下这么个幼子,自然是捧在手心里的宝。
魏英南不由揣测皇帝今日的举动为何,打压左右两派倒是见怪不怪。怕就怕,皇帝将儿子扣下来可如何是好。
魏英南快速又扫了一圈这十个少年,虽说玉晏天是个病秧子可论容貌是这里面最出众的。
他玉家也是无权无势的,吴家姐妹膝下又无所出更无所惧怕。
魏英南心一横,假惺惺道:“陛下,臣觉得这玉晏天最合适不过,裴大人觉得呢?”
裴大国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老女人竟然敢当着皇帝的面发难,可这个老女人说的确实没错也只有这个玉晏天可以舍弃。
“老臣觉得魏大人所言甚是,这玉晏天样貌学识都是一等一的好……”
裴大国故意装着没看见惠安帝山洪预发暴怒的样子,接着假笑道:“身子嘛,是弱了些,可如今到了京城这好地方,将养些日子一定会大好。公主尚且年幼,有的是时间给玉晏天调理身体。”
裴大国笃定皇帝有气无处出,极大可能会下令杀了玉晏天。皇帝怎么样也不会让一个病秧子做驸马,反正推出去一个人,保住自己人才是上策。
随即左右两派纷纷开始附和,当真都是一丘之貉。
惠安帝转过身背对众臣,直到大殿重新恢复寂静才回过身来。
惠安帝拍了拍手,似笑非笑道:“很好,众卿万众一心实属难得,乃是国之大幸也。宣旨,封玉晏天为二等侯爷,其父进为一等公爵。召魏子良,裴泫铭,姜栋即日起入宫为公主伴读。钦此。 ”
惠安帝一口气下了旨,看着左右尚书跪地听旨听到留宫伴读二人面色瞬间难看,不禁心中自喜,也算出了一口气。
裴大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孙子竟然被扣在了宫中,名为伴读实为人质。
裴大国打了个眼色给魏英南,二人虽是死对头可此刻确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裴大国先开口故意问道:“老臣愚钝,为何是侯爷不是驸马?”
“为臣也有同样疑惑?”魏英南配合着一唱一和,其他大臣也开始附和私语。
惠安帝哪会不知道这二人又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争取孙子儿子的自由。
皇帝指了指玉晏天说道:“玉晏天身子羸弱,驸马关乎皇家子嗣马虎不得,若真如魏大人所言这京城风水好,养好了身子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文韬武略,不然如何做帝夫。若他弱冠之年能通过皇室的所有考核,彼时公主也已及笄之年再封驸马赐婚也不迟。”
魏英南才不管皇帝说什么,可扣了她的宝贝儿子在宫中伴读着实接受不了。
不死心谏言道:“陛下所言甚是,可公主毕竟是女儿家,身旁都是男子伴读怕是不妥,不如让大理寺卿的幼女进宫伴读可好?”
“云大人的幼女?”惠安帝呢喃着,看向跪在不选处的大理寺卿云香玲陷入深思。
云香玲三十多岁,正是风韵犹存的年华。她一双狐媚眼眸像是一汪春水般,轻易能勾起人的怜爱之心。
虽然魏英南是云香玲的上官,可云香玲在心里不知道咒骂了魏英南几遍。
这个老女人竟然为了保自己儿子,将她的女儿推了出去。要知道进宫伴读,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
气归气,可是做公主的伴读对于女儿家来说确是一条极好的出路。
有这个头衔,将来大好的前程不说,青年才俊更是任其选。
“小女不才,陛下莫要嫌弃。”
谦虚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云香玲楚楚动人望着惠安帝。
云香玲敢如此看着皇帝,只因她与惠安帝其实是青梅竹马。
本来她那时极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可偏偏裴大国从中作梗棒打了鸳鸯。
云香玲痛失了太子妃之位更无缘皇后之位,从此刻苦学习考了功名又攀上魏英南爬到了如今的位置。抛开男女两派,她与裴大国也是势不两立。
第3章
看着眼眸含情的昔日情人,惠安帝想起桃花飞扬,郎情妾意的年少时光。对于老情人的亏欠,给她女儿一个好前程也不是什么过分之事。
惠安帝不动声色避开了云香玲的眼神,冲着魏英南说道:“还是魏大人考虑周全,准了,让云大人的幼女进宫伴读。”
魏英南听见皇帝答应喜上眉头,急忙追问道:“那犬子……”
可惠安帝没等魏英南话说完,直截了当不容半分质疑威严道:“照旧,田公公,退朝。”
惠安帝一摆手头也不回的走掉了,田公公挥挥拂尘催促众人退朝。
“各位大人散了吧。”
田公公翘起兰花指,向裴泫铭,魏子良,姜栋,玉晏天指了指傲娇道:“你们四人,随本总管来。”
魏子良跑过去扑进魏英南怀里,哭闹道:“母亲,孩儿不要留在宫里,母亲……”
魏英南看着爱子泪眼婆娑,可她身为一派高官怎能在众人面前出丑。
魏英南换上一副慈母温和的模样,大声安抚道:“陛下让你进宫伴读,这是无上的荣耀,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了,快随田公公去吧!”
魏英南附在儿子耳边小声叮咛道:“你先去,母亲会安排人与你照应。”
魏子良才不管母亲说什么,仍旧闹着脾气喊道:“孩儿不要,不要在宫里嘛……”
田公公看了一眼早就乖巧站在自己身旁的玉晏天,娇嗯一声点头赞许其懂事。
“你们俩个去把魏子良拖过来,别再耽误功夫了。”
田公公看不下去哭哭闹闹,指挥两个小太监过去抓人。
那边裴大国也简单交代了孙子裴泫铭几句,无非和魏英南说的一样。裴泫铭一向稳重,郑重跪地磕头跪拜道:“孙儿不能在身边孝敬,祖父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好,好,好孩子,快起来。”
即便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裴大国,也不禁动容伤怀。扶起孙子,眼看着孙子走远老眼湿润模糊,似乎有看见咿呀学语的裴泫铭第一次开口唤“祖父”。
“放开我啊,放开我,母亲,母亲……”
片刻的伤感被魏子良的哭嚷声冲散,裴大国冲着魏英南嘴脸一动满是讥笑。
虽然儿子不争气,可魏英南不甘示弱挺起胸膛一甩衣袖,回了个蔑视白眼离开。
京卫统领姜宥的儿子姜栋,跟在玉晏天之后早就待在田公公身旁了。
田公公捏着嗓子命令道:“好了,跟我过来吧。”
刚过午时原本温暖的太阳,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天色暗沉。玉晏天本分的随在最后面,瞥了一眼金砖黄瓦的宫墙,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宫门外,裴大国的马车缓缓而行。家丁从前面奔过来谨慎禀告道:“??x?大人,魏尚书在前面巷口等着您呢。”
“嗯,知道了。”
裴大国在马车上看上去是闭目养神,其实他在回顾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
“裴大人。”
来不及细想,魏英南的声音传来。睁开眼,魏英南已上了他的马车。
二人共乘一辆马车,魏府的马车则在后面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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