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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无端变得燥热。
    唐羡坐在松软的床面,双手后撑,仰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豫让亲嘴。他一只手在床单上压出印子,一手扶在她后颈,双唇若即若离,一抿一松地触着她,动作轻柔,饶有兴致地跟她调情。
    唐羡渐渐神游起来,她望见敞开的大门外繁星闪动的天空,阳台灯串旁的爬山虎也在出汗,叶片上覆着亮晶晶的一层霜。
    风霜星辰下,她在和面前这个人接吻。
    乐队早散了,隔壁传来小孩的背书声:“……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声音越来越大,大到陈豫让都亲不下去了,怕给小孩听到嘬嘴声。热吻停在嘴角,他退开一段距离,深看她一眼后松垮垮躺倒在床上。
    “你猜夸父的头发变成什么?”唐羡也仰卧在他身边。
    “森林?”
    “流星。”她倾吐欲突然上来。
    “我之前还想过成为天文学家。”
    “小时候我爸妈很忙,而且他们总吵架,所以我十岁以前,有一半时间都住在爷爷家。我奶奶在我四岁的时候去世了,她是上任副市长,因为贪污……最后她在牢里自杀了。”
    “我爷爷就一个人回乡下了,我那时候经常在晚上看见他坐在院子里哭。他对我特别好,我小时候经常生病,爷爷就半夜背着我去镇上看医生,村里好多水沟,大冬天他还要踩冷水淌过去,晚上我很怕鬼,一路哭到医生家里,他以前是天文爱好者,就一直给我讲星星……我十一岁的时候他一个人在乡下去世了。”
    “反正,我好想他。”
    陈豫让静静听着,单手圈过她的腰揽进怀里,安抚地顺了顺她后背:“睡一会儿。”
    为哄她入睡,讲了几个《子不语》中的鬼故事,后来担心她害怕,又编扯了半天古希腊神话里的狗血情节。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睡着的,后来自己也昏昏沉沉睡过去。
    陈豫让是凌晨四点被敲门声吵醒的。
    他拉开房门时,外边几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一脸了然。
    江延带着八卦的表情揶揄道:“某人怎么还欲盖弥彰订两间房呢?”
    “管得着吗你。”江延身后的张嘉衡一把将他拽走,“我们先出发了,你俩——呃,看你心情。”
    陈豫让回房洗漱完,折回床边又亲又摸把人弄醒,声调轻缓问她:“看日出吗,还是继续睡?”
    唐羡迷迷糊糊起身:“等我十分钟。”
    黎明前,空气浓稠,犹如葡萄酒浆。
    唐羡被陈豫让套上他的黑色冲锋衣,发现不是他上次打球穿的那件,这件偏女款,很宽大,她罩在里面显得更加瘦小。她是凉性体质,有时大热天也手脚冰凉,中医说这是肾虚症状,难怪她在床上没他持久,她想。
    这会儿走了半个多小时,身上开始发热,两只手还是冰凉的。
    左手被陈豫让握在温热的手心,唐羡沿途东张西望,表现出对奇花异草的极大兴趣,陈豫让偶尔停下陪她看个够,心里好笑,她怎么像个叁岁小孩。
    “哟,看谁来了——”昨晚有半数人目睹他俩在阳台接吻,此时见陈豫让牵着唐羡走过来,大声起哄。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陈豫让面色淡定,配合他们的哄闹说道。
    “靠,昨天的介绍还是师妹……”
    “有人爬山捡了个女朋友,”张嘉衡拍了拍身边躺倒的男生,嘲笑道:“有人爬山掉得只剩一条内裤。”
    “妈的他昨晚提条内裤进来,我还以为遇到变态了。”
    “哈哈哈哈哈……”
    空气湿漉漉的,伸手抓一把能捏出水来。天色慢慢被稀释,山际快速晕开青色,不一会儿,乱云飞渡,火红的太阳边缘点燃了远山上最高的一排树。
    红日缓缓升起,刹那间,红光如海浪一般拍打而来,浸红了云和山和人。
    “哇!——”所有人都惊叹起来,欢呼拍照。
    崔媛媛激动地合掌许愿,大喊:“啊啊让我考研上岸!”
    余下几人也狼嚎起来:
    “过六级过六级……”
    “法考让老子过!!”
    “赐我一个工作吧草!”
    唐羡被日出震撼到热泪盈眶,一瞬间想同身边的人拥吻。
    陈豫让后退几步,用相机把她和旭日框住,按下快门,然后他收起相机,拉过女孩紧紧拥抱。
    下山的时候,干燥的炊烟气味飘过来,众人还要赶回学校上课,陈豫让开车把几人送回学校,车还没停稳,江延和崔媛媛就拉开车门,溜得飞快。
    唐羡坐在副驾驶后知后觉,默默吐槽他们太夸张。
    有阴影覆盖过来,她堪堪回头,陈豫让就急切地吻上来,舌头撬开牙关递进她嘴里,勾缠搅拨,嘬出密密匝匝的口水声,她手指无力地揪扯他领口的布料,被他激烈的动作压向椅背。陈豫让半张着眼,亲得投入,下面勃起了。
    他克制着撤出舌头,重重啄吻了几口,声音低低的:“好了,等下收不了场了。”
    唐羡懵懵地睁眼,推开他,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我走啦。”
    “再亲一口。”
    陈豫让拉她手臂,凑首过来,被唐羡拍开,他就扯着她的手腕啵了一口。
    “我要迟到了,拜拜。”她停顿一下,视线落到他裤裆,“注意仪表。”然后“砰”地合上车门。
    靠。
    他在车里坐了十多分钟才等它软下去,有些烦躁地点了根烟,驱车回市中心的别墅。
    “回来了,你爸爸在楼上,去叫他吃饭。”郁楠笑着迎过来,接过他手中的百合花和水果,她喜欢百合,陈豫让每次回来都会买一束。
    陈豫让推开二楼书房门,陈嵩正戴着眼镜看平板上的数据,他从小到大只怵他爸。
    “公司报表看了吗?”
    “没有。”
    陈嵩看他一眼:“你不想接手,我也不逼你了,只要你把手上的做出成绩,我可以退一步不管你,我还是那句话,创业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陈豫让挺意外,还以为又免不了一顿骂:“好。”
    俩人下楼时,陈词亭正好进门:“我回来啦。”
    “去洗洗手,饭马上就好。”
    她也捏了束百合花,郁楠乐呵呵接过来:“算你们有良心。”
    “怎么,陈豫让也来了?”
    陈词亭抬眼就看到她弟弟一脸阴郁跟在陈嵩后边,忍不住幸灾乐祸:“哟,还以为少爷不回来了。”
    陈豫让经过她身边时,压低声音道:“我的事别说漏嘴了,郁女士最爱搞突袭,我怕她吓到人家。”
    “你什么事?”
    “你说呢。”
    她想了想,了然道:“你害怕个鬼,不像你的风格呀,哦——真是未成年?”
    陈豫让不搭理她了。
    刘姨把饭都端上桌,郁楠让她坐下一起吃,她摆摆手说要去接孙子。
    陈豫让拉开身边的凳子:“才四点多,吃完我送您。”
    “不不不这多麻烦。”
    陈词亭啃着排骨,手糊了一层油:“不麻烦刘阿姨,他反正顺路。”
    刘姨推脱几遍无果,终是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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