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你?」我看了看照片中的祁霆,完全不觉得我印象中总是阳光外向的男孩会和眼前含蓄沉稳的男人能有什么关联。
「嗯??因为,我小时候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我有将近七、八年的时间都在孤儿院度过,每天的生活都很寂寞,不过幸好不久之后,我被一对善良的夫妇领养了,而他们也视我如己出,待我甚好。」
闻言,我整个人便愣住了。我怎么想也没想到,巖默允竟然和祁霆一样,从小就被父母拋弃,只不过祁霆比较幸运,他还有回家的机会,然而男人却从此和自己的亲生父母别离。
「啊,不好意思,又把话题扯远了。」他不甚自在地笑了笑,「总而言之呢,我当时就鍥而不捨的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大概觉得我是疯子,起身就跑走了。」他低头啜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热茶,腾腾的蒸气雾住了他的脸,朦胧氤氳间,我似乎瞥见他眼底藏着浅浅的笑意。
「大概一个礼拜后,我又到那附近间晃,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祁霆,结果,真被我堵到了。」他轻笑了声,继续说:「他一见到我,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坐在树下发呆,我走到他旁边,递给他一罐我之前买的红茶,他愣愣的伸手接过,扭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脸上浮现了久违的笑容,只是,儘管他那时候正微笑着,我仍捕捉到了悄悄自他眼角滚下来的泪珠。」
「他紧咬着下唇,我知道他其实是很想哭的,只不过他还是倔强的假装自己很坚强,最后他似乎是受不了了,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啜起泣来,我原想安慰他,他却要我先回避,我只好走到树干的另一面背对着他坐下,那时候的我心想,这男孩还真有点怪里怪气的,想哭就哭,管那么多干嘛?」巖默允的眼神定在手中的保温杯上,整个人彷彿陷入了回忆里。
「我倚在树上放空,聆听着他刻意压抑的哭声,听着听着我不知不觉的就进入了梦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双眼红肿的男孩摇了摇我的肩膀,把我叫醒,接着,他的下一句话,彻底让我清醒了过来。」
巖默允微微一笑,刻意模仿男孩的声音,「那时他说:『大哥哥,我今天可不可以去住你家?』」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门被打开了。
殷凛蓉走了进来。
「默允,找我什么事?」那女人看见我,先是微微一愣,似乎是很讶异我也在这里,但她随即恢復镇定,直接无视我的存在。
「你先坐一下吧。」巖默允回应道。
「嗯。」她来到男人旁边坐了下来,头微微一摆,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巖默允转过头,在她额上落下很淡的一吻。殷凛蓉轻笑了声,伸手捏了捏男人的脸颊,两人脸上都漾起了笑容;而我就这么看着两位老师在我面前放闪。
「那个??老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时间我们下次再谈吧。」语落,我准备要逃离现场,倏地殷凛蓉冷冷出声了:
「谈什么?」
「呃??」我挠挠后脑,没有作声。
「没什么,就是一些关于祁霆的事。」巖默允若无其事地答道。
我不禁在心里暗骂他的不拘小节,为什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不信他会不知道「祁霆」这个名字在殷凛蓉面前是个禁忌,没事提起做什么呢?
果不其然,那女人的嘴角微微抽搐,眉毛不自然地上下挑动,貌似在极力压抑心底的怒火,她咬紧牙关,瞪着他,声音颤抖道:「巖默允,你不是跟我说你已经和他断得乾乾净净了吗?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急什么啊?我话都还没说呢,插什么嘴啊?」他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我和祁霆已经再无任何纠葛了,这一点我向你保证,至于我会找龚顥凌来谈,是因为我觉得他??能代替我照顾好祁霆。」语毕,他用馀光悄悄地瞄了我一眼,唇角微微勾起。
我正襟危坐,一声都不敢吭。
「在帮他找未来媳妇儿是吧?我看你现在的心思根本还是在祁霆身上,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殷凛蓉突然间失控的大吼,不停地对巖默允拳打脚踢,而他也只是任凭她施为,没有反抗。
「我看你根本从来就没喜欢过我,为什么还要来跟我交往、跟我求婚?我真该在高中的时候就看清你这个人,早早跟你断了关係!而不是跟你一直曖昧不明到现在!你要喜欢祁霆你儘管去好了,婚不结也罢,省得到时候我又再次被你气死!反正我们就是到这里结束了!别、再、来、纠、缠、我、了!」殷凛蓉一说完,便从包包里掏出一叠属于她和男人的结婚纪念照,狠狠地将它们撕碎,将指头上的订婚戒指取下摔在桌上,气得夺门而出,高跟鞋重重的踩在地上的声音回盪在走廊,彷彿是要接地板踏破似的,她的愤怒完全表露无遗。
「唉??我真的是很受不了她啊??」巖默允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适点的坐姿,叹口气说:「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吧,看看晚上我有没有空打给你,把未完的故事继续下去。」
他递给我一张便条纸和一隻笔,我草草写下电话号码,边问边向门口移动,「老师,那??我先回去了喔?」
「嗯,还有??祁霆就交给你了,替我照顾好他。」
闻言,我正要踏出门槛的身子微微一僵,接着随即回头向老师挥了挥手,试图掩饰方才的不自在。
「我相信你。」他温柔的朝我一笑。
我頷首,作为给他的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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