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泥人围坐在卷轴四周,手里开始比划,练习捏诀。
坎坎趴在窝里,一眨不眨地望着伏案身影,还有努力的泥人们,点点星光,从它藏在雪绒里的小角冒出,不动声色地将悠悠包裹起来。
悠悠修习一夜,不知不觉,窗外天亮了。
她竟半点不觉得累。
捏诀点燃烛台灯芯,将其又打灭,悠悠合上卷轴,回头望了眼。
坎坎蜷在窝里,睡得很沉,好似精疲力尽。
天气越发冷了,悠悠起身寻了个小绒毯,给它盖好后,带上灵剑出了门。
昨夜情节是铺垫。
原著里,目睹男女主关系越发亲密,路杳嫉妒得一夜未眠,不到天亮,便下山去暗市买了一物。
情丝蛊。
这蛊是情蛊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它与单纯要中蛊之人心生爱慕的情花蛊不同,中了情丝蛊的人,会陷入意识清醒而身体沉沦的状态。
通俗来讲,施蛊之人对中蛊之人而言,就是行走的春药。
看到对方,就遏制不住心底的情欲。
然而避开对方,一旦蛊毒发作,没有对方的安抚,会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故而,用情丝蛊的人,多是对倾心之人带着怨意与报复的心思。
不是要对方单纯地爱上自己,而是,带着折磨的意味,让对方痛苦地沉沦,即便心里厌恶,也再离不开自己。
路杳此刻心里,已对慕天昭又爱又恨,故而选了情丝蛊。
当然,如此恐怖的蛊术,她自然没能成功。
一番阴差阳错,慕天昭躲过一劫,最后是个倒霉的内门弟子中了招。
书内,路杳发现慕天昭并无异样,气得跺脚,怒气冲冲回房的路上,被蛊毒发作的那弟子拦住,若非路杳修为高于对方,挣脱出来,当夜便清白受损。
事情败露,为了路杳的名誉,知晓此事的人被扼令闭嘴,不过依旧有风声流传出来。
而那倒霉的弟子被解蛊后,书内就再未给过笔墨,不知是不是作者偷懒,整段情节,他连个名字都没有。
不知对方是谁,悠悠只好将其称为:倒霉的路人。
情丝蛊发作无规律,且一次比一次难熬,有的人能凭修为与意志力,熬过第一次,以致于后面放松警惕,酿成恶果。
那个倒霉的路人,依原著来看,意志力尔尔,第一次便控制不住自己。
路杳修为高,能从对方手中挣脱,悠悠掂量自己的实力,决定到时候,还是多带些厉害的法器。
思忖间,悠悠来到路杳上次买合欢散的地方。
一进门,店家便认出她来,悠悠说明来意,那人效率极高地取来情丝蛊。
悠悠按他所说,划破指尖,凝了滴血,将原本沉眠的白蛊,唤醒成红蛊。
“接下来,姑娘可将情丝蛊混入吃食中,让那人吃下便可。”
悠悠将装着红蛊的盒子放入储物袋,转而道:“我还要一物,黑蛊。”
店家神色一变,眼睛微眯起来:“姑娘还是行家。”
悠悠微微颔首。
黑蛊之事,少有人知晓。
原著里,路杳以为没有解药,宗内长老出手,才知道,原来这些商家卖情丝蛊时,宣称没解药,其实背地是有的。
他们养每只白色情丝蛊的同时,会养只对应的黑蛊。
黑蛊又名杀蛊。
可以将中蛊之人体内蛊虫吞噬的同时,不伤害到对方,以此达到解蛊的效果。
这些店家准备黑蛊,是为了等中蛊之人来求解药,因为每个白蛊对应的黑蛊独一无二,所以,他们能狠敲一笔大的。
书里,长老将黑蛊买走,才解了倒霉路人的蛊毒。
但彼时,由于路杳的隐瞒,事情许久未败露,那路人弟子已蛊毒已发作了数次,人都半废了。
念及此,悠悠索性一起买了,等任务完成,就帮对方解蛊。
黑蛊价格比白蛊贵了十倍,悠悠肉疼地给了十万灵石,店家将一个完全封死的黑色盒子交给她。
悠悠带上东西回到清筠宗,等待时机。
几日后的清晨,悠悠被系统叫醒。
【请在今日论道会上,完成“下蛊”情节】
清筠宗每月都有长老进行论道,给弟子们解答修行上的困惑。
这月正好轮到苍越,论道地方在旭日峰。
与路杳而言,天时地利都在,只可惜缺了人和。
论道本身是件严肃之事,在长老阐道的时候,所有弟子应不苟言笑,洗耳恭听,但苍越不同,他不喜欢沉闷的气氛。
于是每次轮到他,不仅让大家随意,而且给每个弟子准备糕点茶水,仿佛在办宴席一般。
原著里,路杳在这次论道中,趁慕天昭不备,将情丝蛊放入他茶几上的糕点中。
看到慕天昭吃了块芙蓉糕,她兴奋不已,以为胜卷在握。
却不想,蛊虫其实早跑了……
所以有人说,她又蠢又毒。
论道从午后开始,上午时候,陆陆续续有弟子赶到旭日峰,临近晌午,圆形的论道台下,已坐满了人。
亲传弟子在离道台最近的位置,往外是内门弟子,最外层是外门弟子。
悠悠到的时候,台下乌央央都是人,她钻入其中,一路走到台下,才有喘息的空间。
看到一袭青衣,悠悠不假思索,在挨着他的地方坐下。
“师兄。”
身旁响起清脆的铃铛声,慕天昭侧过头,看着眉眼精致的女孩,唇角微勾:“来得比以前早,很好。”
往日论道会,路杳甚少到场。
悠悠轻笑了下,目光落在他身前茶几上的芙蓉糕。
论道大会还未开始,不少人前来与慕天昭寒暄。
趁他扭头与其余弟子说话,悠悠红袖一挥,放蛊动作快如闪电,几乎无人看到。
“叮——”系统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悠悠如释重负,旋即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芙蓉糕,事实上,她十分好奇,蛊虫是怎么跑到的。
实在匪夷所思。
盯了半晌,没发现蛊虫的影子,悠悠收回视线,环顾四周,并没看到顾赦的身影。
他应当来了。
只不过,有人忘了他亲传弟子的身份,将他安置在了别处。
“对不住了,顾师弟。”前几日,曾带顾赦去乾院的殷师兄,一脸歉意,他是此次负责安排座位的人,一时疏忽,把顾赦这个刚晋升为亲传弟子的人忘了,“只能委屈你坐在内门弟子间内。”
顾赦神色平和:“无事,殷师兄不必挂在心上。”
他现在的位置,离亲传弟子所在处不远,一抬眸,正巧看到红衣身影不假思索坐到慕天昭身旁,随后目光时不时瞅向慕天昭身前的茶几。
顾赦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糕点茶水。
有什么好看的。
*
午后,苍越穿着法衣现身论道台,清了清嗓子。
原本闹哄哄的场地,一下安静了,不一会儿,苍越洪亮沉稳的嗓音响彻在这片天地。
及至暮色降临,他起身道:“到这了,散去吧。”
落日余晖洒下,众子弟陆陆续续离开,悠悠却不着急,怀里揣着黑色盒子,在场内四处走动。
目光所致,没有一个内门弟子面色异常。
没多久,论道台四周人影已所剩无几,悠悠只好先离开。
回房后,天色已暗了下去,悠悠提着灯笼,出门继续寻那倒霉路人。
她来到原著里,路杳与其相遇的避风亭,来回走动,却没发现任何诡异的身影。
又找了半个时辰,寻找无果,悠悠只好听天由命。
她提着橘色灯笼,往回走。
路过一片幽静的泊湖时,恍然间,她看到水里有个身影。
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浮着轻薄白雾,一个身量修长的少年,正半身浸没在冰凉的湖水里。
岸边,树影横斜。
少年倚着岸边石壁,苍白的指尖扶着额头,俊眉紧蹙。
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侧头望去。
四目相对。
悠悠讶然,提着灯笼大步走去。
这么冷的天,又是大半夜,顾赦泡在湖里做什么。
“你在这做什么。”悠悠蹲在岸边问。
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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