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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九十年代打工妹
    作者:傅延年
    文案:
    九十年代初,漂亮北方姑娘颜冬姿,踏上了南下打工的列车。
    契机之下,开创了自己事业,在城里扎下根,并和港城企业家周锦程萌生情愫,收获事业同时也收获了梦幻爱情。
    本土女主,不重生不穿越,日常向,略苏,甜。
    内容标签:种田文 励志人生甜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冬姿┃配角:周锦程,梁小华,吴凤梅┃其它:年代文
    一句话简介:打工妹的美好人生
    立意:奋斗的一代
    第1章 、南下
    颜冬姿睁开眼,恍惚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南下的火车上。
    火车不知疲惫地轰隆前进,车行一步,就距离家乡更远些,顿时心中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
    耳朵肿胀着发疼,像被棉花球堵住,头晕晕的,轻微地犯着恶心,不知道是被晃荡的,还是一直似睡非睡的,没有休息好。
    身旁、对面,甚至过道上都挤满了人,摩肩擦踵。
    颜冬姿只在县城每年一次的交流会上见过这样的场面。思维飘散,不知怎么就想起日报上屡次提到的,人口增长过快给社会带来的巨大压力。
    肩膀上传来刺痛,颜冬姿顾不得瞎想,忙微微侧身,将吴凤梅不知什么时候枕过来的脑袋轻轻推到一边。肩膀血液流通受阻,麻了,针扎似的,赶紧揉揉胳膊,伸腿伸脚,在有限的范围内活动身体。
    窗外晨光微曦,淡金色的太阳光从一望无际的平原尽头照射到脸庞上。
    颜冬姿不由得微眯着眼睛,往窗户处凑凑,看着外面迥异于自己家乡的风景。
    窗外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即便在这最冷的隆冬时节,也残留着几分绿意。而自己的家乡,被大山团团围住,目之所及除了山还是山,一到冬天,世界只剩下灰白两色,满目萧索。
    颜冬姿知道,火车越往南,绿意会越来越浓,天气也越来越暖和,她将会在这将近三天的行程里,体会到快速由冬入夏的过程。
    车厢内忽然传来喧哗声,颜冬姿按着肩膀扭过头去,便看见车厢中部,一个四十多岁,容貌质朴的妇女满面焦急,挥舞着双手用方言大声诉说着什么,说着说着,便抹起眼泪来。颜冬姿细心地听,总算听个大概:那女人揣在口袋里的钱丢了。
    吴凤梅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皱着眉头揉揉眼睛,使劲儿扭着脖子,含糊不清地问:“快到了吗?”
    颜冬姿抬起手腕,看看戴了几年的电子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5:30分,她减去五分钟,回答道:“才第二天早上5:25,还早呢!”
    吴凤梅失望地往椅背上倒去,叹口气,说:“天,才过了五个多小时,这也太难熬了!”
    颜冬姿笑:“知足吧,咱们好歹还有座位,你看那么多人,要么站着,要么坐地上,岂不比咱们难受?”
    吴凤梅往远处看看,微撇嘴角,说:“小华姐可就好了,把我们两个抛下,住卧铺去了,不挤,还能躺着!”
    颜冬姿:“卧铺票可比硬座贵了一倍呢,小华姐自己赚钱,买卧铺是应该的,咱不一样,咱一分钱还没赚,路费都是家里给掏。等咱们赚了钱,也买卧铺票!”
    吴凤梅认同地点头,咬了下嘴唇说:“为了以后能坐上卧铺,咱们也得好好赚钱!”
    “嗯!”颜冬姿认同地点头。
    两个刚满18岁的小姑娘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憧憬和期待,多少冲淡了些离乡背井的惆怅和迷茫。
    火车继续前行,那名丢了钱的妇女还在吵嚷着,她大概是急狠了,看谁都像是小偷,尤其怀疑坐在她座位旁边过道地上的一个干瘦男人,两个操着不同的方言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嚷起来,互不相让。
    颜冬姿摸摸自己的小腹,摸到硬邦邦的触感,心有余悸地悄声对吴凤梅说:“幸好小华姐有经验,让我们把钱放到衣服里!”
    吴凤梅嘴角微微动了下,停了几秒才说:“她家收了我家两只鸡,一只还是下蛋的母鸡,可不得尽点儿心。对了,你家送的什么?”
    颜冬姿将一缕垂下来的发丝抿到耳朵后,又把两只油亮的发辫甩到背后,说:“我从小到大,最远只到过县城。这一路上,小华姐领着咱们从县城坐汽车到市里,再从市里坐火车到京城,再从京城买火车票到平城。要是没有她,我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等到了平城,我们还是得靠着小华姐帮着找工作,安排吃住。人家跟我们非亲非故的,帮我们这么多,收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这倒是,你好歹还在县城上过高中,我只上完了初中,连县城都没去过两回,出去更是两眼一抹黑。”吴凤梅说着,往旁边扭扭头,往上翻了下眼皮,低了声音说:“你和她非亲非故,还不是一个村的,我们可是一个村的,我二婶的弟媳妇是她二姨,连着亲的。”
    颜冬姿没听清,便追问了一声。
    吴凤梅扭过头来,对她微笑了下,说:“我说,那个妇女真可怜,好像是兜里的十块来钱全丢了。”
    颜冬姿也扭头去看。
    那两人吵得实在太厉害,把整个车厢的人都给吵醒了,有个男的不乐意了,站出来叫喊着,让他们要么去找乘警,要么去车厢连接处吵,立时好多人一起帮腔。那妇女犹豫了再犹豫,狠狠瞪了眼干瘦男子,不甘心地闭嘴坐了下去。
    吴凤梅不解,说:“她怎么不去找乘警?她到底丢没丢钱呀?”
    颜冬姿想了想,说:“应该是丢了,她刚刚那着急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至于她为什么不去找乘警……”颜冬姿眼睑一垂,说:“大概是知道找了乘警,她的钱也找不回来吧。”
    吴凤梅想了想,说:“也是,大家伙儿都在睡觉,就是乘警过来,也不能为了十块钱挨个搜身。”
    火车继续行驶,太阳下山之时,在一个叫九昌的大站停了二十分钟后继续前进。车厢里不知道轮换了几波人,那个丢了钱的妇女,还有被怀疑是小偷的男人也都不在了。
    外面雾蒙蒙的,温度跟家乡四五月份时差不多。颜冬姿已将棉袄脱掉,上身只穿着大姐颜秋子给织的暗红色平针厚毛衣。
    颜冬姿把毛衣袖子往上撸了下,露出一截白嫩的纤细小臂,拿出茶缸子,对吴凤梅说:“我去接水,一会儿就着热水吃干粮,你给咱们看着点包,用帮你接水不?”
    吴凤梅摇摇头,从座位下的黄提包里掏出一个鸡蛋,在小桌板上磕了下,扒起鸡蛋皮来,说:“你多接点,分给我点就行,也不敢多喝水,上次厕所太麻烦了。”
    颜冬姿点头,侧着身小心在人群之中寻找缝隙穿行。
    等接好热水,回程更是艰难,得小心地护着水,唯恐烫到别人。等好不容易返回到自己座位,便看见吴凤梅坐到了自己靠窗的座位上,而她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烫着羊毛卷,涂了大红嘴唇,带着两只红色塑料大耳环的时髦女人。
    看见颜冬姿,时髦女人并没有站起来,而是自来熟地对着她笑,脸上尽是亲切温和。
    吴凤梅连忙介绍:“这是黄姐,也是去平城的,在平城四五年了,现在在外资玩具厂里当组长,说可以把我们介绍过去,工资比小华姐那个厂高了一两百呢!”
    吴凤梅说话时,黄姐就带着微笑上下打量着颜冬姿,眼神中满是欣赏。她往里挪挪,拍拍腾出来的位置说:“来,坐下,咱们慢慢说,你们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在平城,许多大厂子都抢着要的,不愁赚不到钱的。”
    颜冬姿没有坐,这个黄姐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仿佛小兽碰到猎人,全身的毛都扎了起来。
    黄姐似是看出了她的警惕,笑容更加和煦,说道:“小姑娘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瞧着你们两个小姑娘有眼缘,想着我是个过来人,能帮一把就是一把,免得你们上当受骗。”
    吴凤梅也连忙给颜冬姿使眼色,示意她说两句好话,可别得罪了黄姐。
    颜冬姿笑了笑,说道:“黄姐,谢谢你,我们是跟老乡一起的,她在平城也好多年了,我们有问题问她就行,就不劳烦你了。”
    这咋还能把送上来的好意往外推呢,吴凤梅唯恐黄姐生气,连忙朝着颜冬姿努嘴使眼色。
    黄姐脸上的笑容不变,说:“你们不知道,现在平城流行一句话:老乡见老乡,坑你没商量。”
    吴凤梅有些着急想帮着打圆场,正要说话,却被颜冬姿打断说:“我们的老乡很靠谱,就不劳你操心了。”
    吴凤梅立时皱眉瞪向颜冬姿,黄姐还是没生气,站起来说道:“你不相信我没关系,我也只是一番好意,日久见人心。”
    她只到颜冬姿的耳朵处,站在颜冬姿身前,显得娇小又圆润,她不由得又打量起颜冬姿的身材,眼中露出艳羡又可惜的神情。
    视线在颜冬姿身上停顿了几秒后,这才不舍地转向吴凤梅,说:“小梅,要不你跟我去我座位,我对面有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姑娘,也是要去平城打工的,正好我跟你们俩一块说说。”
    吴凤梅立时站起来就想去,却还是看了颜冬姿一眼,见颜冬姿面容严肃地摇摇头,立时便犹豫了,说:“黄姐,我还是不去了……”
    黄姐也没强求,说:“行,那我给你留个地址电话,你们去了平城要是有需要帮忙的,你就联系我。不说别的,姐在平城这么多年了,多少有些关系。”
    第2章 、分歧
    吴凤梅接过写了联系方式的纸条,小心地叠好,摸索着放进贴身的口袋,恋恋不舍地瞧着黄姐回了座位,一个年轻姑娘立时热情迎接她,两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好一会儿,吴凤梅才收回向往的眼神。
    颜冬姿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会儿一口烧饼,一口白煮鸡蛋,就着炒咸菜和白开水,吃得津津有味,说:“我给你匀了点热水,你就着吃吧。”
    吴凤梅瞧着自己杯子里还冒着热气的半缸子水,又闻闻咸菜的香味,本要说出口的责怪,便说不出来了,不由自主地瞄向罐头瓶里的咸菜,褐色、粗细均匀的咸菜丝油汪汪的,点缀着的黄豆圆溜溜的,吸了咸菜的汤汁,也沾了几点酱色,吃起来又软又面,好吃极了。她刚吃完了一个白煮蛋,这会儿嘴巴正淡,不由得咽口吐沫。
    她和颜冬姿不是一个村的,之前也不熟,却认识颜冬姿她爸颜建国,可以说,他们那十里八乡就没有人不认识他,只因颜建国是个厨子,有一手好厨艺,老乡们家里有红白喜事都爱请他去给掌勺。
    跟颜冬姿同行这几天,几乎顿顿都吃她的炒咸菜,再搭配颜冬姿自己做的椒盐烧饼,那味道,绝了!
    吴凤梅原本想责怪颜冬姿的话就说不出口了,但又不甘心,只好软了语气说:“你刚刚咋能跟黄姐那么说话?她也是一片好意。多个朋友多条路,没必要得罪她,万一咱们在平城要有点啥事,也能找个帮忙的人。”
    颜冬姿咽下一口烧饼,把装咸菜罐子往吴凤梅那边推推,说:“上火车之前,小华一直叮嘱咱们,说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话。这火车上的人天南地北、鱼龙混杂的,谁知道长得人模人样的,是不是长着一颗黑心?还是小心为妙。”
    吴凤梅撇撇嘴,瘪瘪嘴巴,忍不住地说:“你怎么什么都听小华姐的?我看她就是看不得别人好,老把别人往坏处想,你瞧她对她妈,对她哥,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何况对咱们这些外人。咱们啊,还是得有自己的主见。”
    颜冬姿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又吃了根咸菜丝,小小地喝口热水,才说:“咱们对小华姐知根知底的,听小华姐的,比听一个陌生人的强,咱们头一回出远门,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在颜冬姿看不见的地方,吴凤梅朝着她翻了个白眼,显然很不认同她的话,但也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跟她掰扯下去了,要是真吵起来,这咸菜可就不好意思吃了。
    她找出筷子,本想夹一大口的,但又担心吃咸的太多渴,犹豫了下,夹起一根咸菜丝放进嘴里,然后专挑圆溜溜的黄豆吃。
    “真好吃,尤其这黄豆,绝了,就你这手艺,去平城开个饭馆,保准生意好!”
    颜冬姿笑说:“哪儿那么简单?在咱们县城开个饭店还得付房租、水电、人员开支,每个月开销大着呢,何况在平城。不过,承你吉言,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开得起饭店!”
    吴凤梅说:“你肯定行的,等你开了饭馆,我就去你店里当个经理,帮你管着下头的人,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开高工资!”
    都是玩笑话,颜冬姿也就随口答应着:“好,给你开高工资。”
    火车在第三天,也就是1993年1月29号这天的中午12:26分抵达平城站。
    按照上车之前和梁小华的约定,颜冬姿和吴凤梅两人拎着行李下了火车后,就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着。
    平城一月末的天气,暖和又湿润。
    往车头方向翘首期盼,等站台上的人差不多走净了,才看见梁小华提着行李从车头方向走过来。
    梁小华身高和吴凤梅差不多,大概一米六二、六三的样子,短头发,脸略有些方,皮肤略黑,人长得浓眉大眼的,跟细眉细眼,皮肤白净的吴凤梅站在一起,就像是围棋子一般,黑白分明。而颜冬姿比两人都高半个头,皮肤是介于两人中间的小麦色。
    “小华姐,我们在这儿。”颜冬姿挥着手喊道,将自己的行李放到地上,快走两步上前,分过来一个提手,跟梁小华一块提着行李。
    梁小华打量着颜冬姿,说:“你倒是知冷知热的。”
    颜冬姿跟梁小华相处这几天,已经习惯了梁小华的说话风格,知道她这句话没有恶意,拉拉自己的上衣说:“实在穿不住了,这一路上都在减衣服。先是脱了棉袄,又脱了厚毛衣,后来又换成线衣,包里实在放不下了,就把这件外套给穿上了。”
    两人正说着话,不提防有人强行拉过梁小华攥在手里提包带,梁小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死死攥住提手。
    一转头看见是吴凤梅,才松口气,立时没好气地斥道:“吓我一跳,你倒是吱一声,这么冒冒失失的,还以为你是抢劫的,以后再这样,小心被人打!”
    吴凤梅不高兴,心说哪儿有那么严重,脸上就表现出来。
    梁小华摇摇头,只说道:“以后你就明白了”,
    颜冬姿瞧着梁小华的脸色发白,死死攥着提包袋的手泛白发抖,便知道梁小华被吓得不轻,按压住心里的疑惑,关心地问:“小华姐你没事吧?”
    梁小华深呼两口气,说:“没事,缓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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