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广电局领导找台长单独谈了话,内容不详,若有工作下达,必先召开台内部中层会议。
诡异的是,总编,主任,清闲得很。
韩珍录播完,帮着助理把收集来的发明物件儿,搁到后台展架,分门别类摞了好几排。
架台是她自掏腰包买的,台里起先并不重视《灵光一闪》,受网媒泛娱乐化冲击,别说市台一档半小时的娱乐节目。
多少档与《虞山时界》类似的新闻节目都已停播,销声匿迹。
韩珍花了心思,前期刻意收集些稀奇古怪的发明,增加看点爆点,配上编导撰写的风趣解说,反响并不差。
主任叩了两下录播室门,“韩珍出来。”
她直觉不太好,台里上下传,台长是挨了直属上级的批评,敢怒不敢言,起因就是文化之夜,传得玄乎其玄,夸大其词,说台长搞邪门歪道,往冠名商身边送女人。
出卖别人的尊严,换取自己的利益。
韩珍细想过,这事跟自己没关系。
那位李老板一心扑向筱涵,当她生面孔,根本不买账,后续投广,还是筱涵出面亲自煲的电话粥。
主任打断她的失神,“这份文件,你送去台长办公室。”
文件内容是玉兰台各栏目收视率排行,韩珍手里这档节目,排全台第叁,同时段第一。
除了婚姻,她一直相信人的心思在哪,结果就在哪。
这成绩,除非台长刻意刁难,又拿走穴接活说事,否则,挑不出大错。
顶楼走廊鸦雀无声,韩珍杵在办公室门前,一时不知该进不该进。
门没掩实,溢出小凤几声爽透的浪叫,太过高亢,有演的成分。
台长五十好几的年纪,不发福,身上也挂不了几两肉,小凤不到160,身材胖嘟嘟,衣服大敞开,坐在台长西裤半褪的腿上,抱着他的头,猛烈摆动肥硕臀部,一个劲儿大喊猛男,爸爸,你快肏死我了…
两人这炮儿,前后不过五分钟。
小凤是台长的姘,台里公开的秘密,她叁十多,身份挺神秘,曾嫁过一位落马高官。
从她嘴里,能泄出点不为人知的官场秘闻,但她嘴严,只在一次迎新会上透露过,说官一代打炮用根,玩得还算正统,道貌岸然的,官二代特爱虐女人的臀,塞酒瓶,骑大马,骨子里盛气凌人。
醉话半真半假,清醒后,她又全不认了。
韩珍是第一次撞见,里头吱哇乱叫,她屏息退到楼梯口,等小凤整理好,拉门走出来,她佯装刚上楼。
小凤往厚厚的两片唇上,抹了点口红,周身一股浓烈古龙水味,“小韩,你来做什么?”
“送文件,台长在吗?”
她点头,眼底一丝狐疑,“你是刚来?没听见什么吧。”
韩珍摇头,话锋一转,“你怎么提前从乡里回来了?”
“采风挺顺利的。”小凤接过文件,“我帮你送进去。”
韩珍巴不得,道了声谢,小凤想到什么,拉她到一旁,压低声,“文化之夜,你没出什么状况吧?”
她疑惑,“没有,怎么了?”
“那就奇了怪了,上面敲打台长,招商引资别用旁门左道,走正规流程,说是被省里一位领导撞见,影响非常不好。”小凤又问一遍,“就你一人陪同他去,真没出状况?”
“真没有。”
韩珍笃定,心莫名快加一瞬,她默想,在季庭宗面前是不是说错过话。
也或许小凤说的根本不是他,轻飘飘一句自嘲抱怨,他又怎会挂心上。
…
晚七点,韩珍从台里,赶往南郊新开张的风月伶人馆,今晚开业迎宾,她被介绍来做主持。
中介人姓颜,年纪比韩珍大十岁,她喊颜姐,红唇大波浪,美人叁分龅,颜姐长得很有港味儿。
开张算了吉时,七点二十六,多一分少一秒,都不行,经商的最信这个。
韩珍换好礼裙,赶往主持台,稿子早已烂熟于心,她握上话筒,眉眼含着笑,妙语连珠。
那声儿不轻不缓,字正腔圆,极其舒适悦耳。
点也掐得好,一秒不差,经理着正装站上台,喜滋滋剪了彩。
馆子开得很大,装潢讲究,两层楼,像老式茶馆,包厢皆是木头滑门,还请了戏班子,响起《春江花月夜》靡靡之音,更添几分厚重的韵味。
据传背后注资的港商,身家几十亿起,上过胡润百富榜。
下台后,颜姐一脸喜庆,给她包了八万八的红包,信封鼓囊囊,远超韩珍预想,她直言不需要这么多。
两人相识于一场婚宴,之后许多主持私活儿都是颜姐从中搭线,推荐韩珍。
“该是你的,台里不许你再接外面的活儿,你这属于救我的场。”颜姐不接信封,推她进后台,“科班出身就是台风稳,之前选了几个,全是歪瓜裂枣。”
韩珍笑,“那我收了。”
“收着呀,小姑娘不容易。”
颜姐挪凳子坐她边上,膝盖碰了碰她腿,小心翼翼的,“离了?”
“嗯。”韩珍垂眼,往手里挤卸妆油,“离了快一周。”
“离婚分了周家多少钱?”
韩珍沉口气,“没要钱,要钱他不签离婚协议,我说净身出户,他才同意。”
颜姐呸了声,“做生意的都这样,人前充胖子,背后抠搜至极,周斯启那个妈可不是好惹的,平民女出身,能嫁进周家做一家之主,是有点道行,说不定早签好婚前协议,你一分拿不走。”
“所以我想算了,纠葛下去,没完没了,孽缘早断早脱身。”
说得轻巧,心里仍膈应着。
韩珍心不在焉往脸上抹油,糊了眼,被刺激得生疼。
颜姐带她进旁边卫生间清洗,没站一会儿,看了眼手机时间,“珍珍,你收拾好了就在后台等我,一会儿请你吃饭,我得去应酬几位大人物。”
韩珍含含糊糊应了声好。
她洗脸洗得细致,跟剥了壳的鸡蛋般白净,出了厕所门,遇见一位服务生慌慌忙忙的,着急得快哭了。
“小姐,您您有醒酒药吗?”
韩珍反应过来,说有,在包里。
“能麻烦拿上药在二楼等我吗?我现在要去取瓶酒,晚一点都不行,求你了。”
“你等我,我很快。”
韩珍冲进后台,取了药,再回来时,那服务生已经走了。
她纠结要不要去,偌大个馆子,不会连片醒酒药都找不到,准备走进后台,又折返上二楼了。
等也是干等,颜姐对这馆子上心得很,她跑个腿,就当帮个小忙。
二楼五个包,木头走廊尽头,是两间休息室,门上挂着写满诗文的小红灯笼。
很雅致,空气里一股淡淡香氛味儿。
“药呢!啊!头快痛死了!”
她背身等着,听到休息室里传出一声急切大喊,韩珍疾步走过去,犯了难。
两扇拉门里都没声儿了,她辨别不出,是哪间屋子需要醒酒药。
韩珍拍了其中一扇门,没人应,她去拉的另一扇,没上锁,一划拉就开了,里面光线昏暗,隐约能见到沙发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人影。
她探身,怯怯问,“是你需要醒酒药吗?”
气氛相当静默,那团影子岿然不动,反倒觉得一道沉甸甸的视线落到她身上。
韩珍几乎笃定,这位绝不是刚才大喊头痛的人。
她准备拉上门,静悄悄走掉。
“送进来。”
季庭宗倾身拧开沙发边的落地灯,屋子顷刻被映亮了一个度。
她难掩讶然的瞳孔里,倒影着男人棱角刚毅的脸,眼窝深邃黑亮,每每对视,都觉得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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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哈,我要炖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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