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人儿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痛苦地摀着胸口,她像上岸的鱼,难受地蜷缩成一团,大口喘息,贪婪着一丝空气。
她瞪大的眼眸望着窗外,月亮沉默地高掛在夜空,一抹月光照进她的病房,亮的即使不开灯也能看清房内的轮廓,僻静的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
为什么她有种好孤独的感觉?
脑海突然地闪过一丝画面,那天晚上,也是如此的黑暗,一家人流亡逃窜于街头,最后纷纷为了藏花相继死亡。
儘管自己对他们的记忆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却隐约能感受到温情和孤寂。
她要死了吗?
这样一家人就能团圆了吧?
血液像是滚烫的热水,流窜至她全身,如火烧般的痛觉使她意识渐渐模糊,看来他们真的天生不适合啊,自己居然这么排斥他的血液。
她撑起一丝馀力,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按下紧急铃。
***
蔓茱站在病床旁,脸色苍白的望着蹙眉的沙华,双脣微微颤抖道,「过敏性输血反应。」
过敏性输血反应是输注了血浆蛋白所引发的,相关的症候包括脸色潮红、低血压、噁心、喘息和胸痛。
当输血发生呼吸困难,就要考虑是不是由输血所引发的急性肺伤害,急性肺伤害是肺的免疫性反应,特徵是出现非心脏性的肺水肿,持续的时间可达四小时。
两人原先未全然放下的石头此时又高高悬起。
他们早已事情没有如此简单,毕竟只有四成把握的事,能幸运到哪去?
沙华的脸色十分难看,仅仅道,「持续给予药物,观察她的状况。」
蔓茱点头后,替沫沫施打退烧剂。
沙华虽是这么说,彼此其实心知肚明,沫沫的状况基本上是凶多吉少,他们没有可以对症下药的办法,只能将一个个如水底浮出的症状找寻相同克制的方式来抑制。
若是出现肺水肿,他们真的没有多少把握,沫沫最终能够安然无恙。
望着那双紧紧交握的双手,沙华低声喊道,「蔓茱。」
察觉到沙华不同以往的语气,蔓茱抬起头,凝视着深不可测的黑眸,没有应答。
「不要擅自干涉人间的事情。」
落下这句话的沙华甩着白袍离开,她沉默望着那抹带着绝情的背影,远至一个黑点,最终消失。
他发现到了吗?
是因为她的心摆盪的太过于明显,才被紧紧和自己绑在一起的沙华察觉到了吗?
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这句话,就是怕她心软干涉人间的事情,加重惩罚,待至人间更加长久吧。
就算她甘愿,沙华会愿意陪她在人间继续耗费下去吗?
蔓茱坐在沫沫的病床旁,她轻抚那潮红的脸颊,喃喃自语,「柳沫沫,你值得我插手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静。
为什么自己想偏颇这名女子?是覬覦她的黄金之血有许多实验的价值吗?还是她身上有着自己没有的勇气。
替沫沫盖好被子,蔓茱收起低垂的眼眸,起身发现一名女子愣怔怔地站在门口,不知停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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