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结婚六年,从未发生过苏秀回娘家长住的情况,哪怕是在他们那段开放式婚姻时期,也是如此。
现在苏秀要回娘家长住,老丈人瞬间就能察觉出问题。
以苏诚松那宠女儿的性子,郑毅哪怕是无过也得先背锅。
郑毅堵在雅间门口不愿放行,苏秀也念在肚子里的宝宝而没有跟他纠缠,只是坐在座位上僵持不动。
很快,郑毅便发觉她是在拖延时间,似乎在等谁来搭救。
他刚上前想带走苏秀,背后的门就被人大力推开,苏诚松一脸冷肃地跨步而入。
原来,在苏秀给郑毅发定位的同时,她还给苏诚松发了一条消息,让老父亲赶紧来接自己。
苏秀并没有说明发生了什么,苏诚松带了一脸疑惑开车到了早茶馆门口。
刚一进大门就听到茶馆的服务生在聊八卦。
“刚刚君竹间里的剧情太爆炸了,那两个孕妇怀的都是那男人的崽!看样子是小叁来找老婆摊牌逼宫了!”
“什么?我还说那个男的长这么帅,结果也是个渣男啊……啧啧啧!”
“我倒觉得不像逼宫,都这样了,竟然没打起来,那个妻子忍得了啊?说不定人家就是和睦的‘一家叁口’呢?还什么‘大太太’‘小太太’之类的……有钱人玩得花,哪是我们能想象得到的?”
服务员的八卦声随着距离拉远而听不真切,但苏诚松准确听出了“君竹间”这叁个字。
那是女儿给他报的雅间号。
结合苏秀突然的行为以及服务员的八卦,苏诚松立马猜到了是什么事,立即加快脚步,气势汹汹推开了雅间的门。
不理会苏秀郑毅之间的对峙,老父亲强势插入其中,隔开女婿,扶起女儿。
“走,爸爸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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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毅不敢跟老丈人叫板,只能远远跟在老丈人车后,回到了父母那老小区的家属楼下。
他守了许久,以为会收到老丈人或父母的电话,但一切都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或许是苏秀并没有告诉苏诚松实情,也或许是她强烈要求苏诚松不要闹去郑家,郑毅思考良久,最后方向盘一打,开车离开了老小区。
看着楼下那辆豪车驶离,苏秀松了口气,她房间的门被推开,苏诚松端着一碗鸡蛋羹放在了她的书桌上。
知道杨玉是大嘴巴,苏诚松并没有把早茶馆里的事告知,而只是说女儿想家了,想回来住几天。
此时关上门,父女俩敞开心扉,苏诚松温声向她询问经过:“如果郑家那小子欺负你,告诉爸爸,爸爸替你做主。”
苏秀缓缓品尝着鸡蛋羹,笑了笑:“爸,我像是不能自己做主的人吗?”
从小到大她都不需要大人操心,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苏诚松又是一声叹息:“你越是这样懂事,爸爸越是心疼,显得我这个当父亲太没用,都不能为你做点什么……”
“哪有?”苏秀放下碗勺,拍了拍屁股下的木椅,“这把椅子可是爸你亲手做的,我从小学用到了高中毕业,现在都还那么结实。若没你这手艺,咱家也出不了高考状元啊!”
九十年代时期,苏家并不富裕,苏诚松自己找了木料与木工工具,给苏小秀做了这把能调节座位高度的木椅。
家属楼搬迁时,苏秀也舍不得扔掉这把椅子,搬到新家后也一直在使用。
听出女儿竟然反过来安慰自己,苏诚松无奈叹了口气,只得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别自己扛,爸爸妈妈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老父亲挤出笑容,和蔼的面庞与苏秀记忆里的模样并无二致,只是那眼角的褶子一年比一年深了。
意识到父亲的衰老,苏秀也开始犹豫,是不是不该再这样折腾下去,而是给父母留一个安稳的晚年?
就在她踟蹰不定时,苏诚松的一句话给了她力量:“秀秀,做你想做的就行,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爸爸都会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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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苏秀找好了检验机构,并委托律师上门向郑毅收取样本。
为避免郑毅干涉检测结果,律师不会透露机构的名字,并监督取样过程,全程录像。
带毛囊的毛发必须是从郑毅头上现场拔下,血痕也得是当场扎破手指才行。
通知出结果时已是五天后,苏秀约定好在父母老小区外面的一家餐厅碰面。
时隔一周,郑毅终于见到了苏秀,只是包间里除了苏秀,还有她的委托律师以及她的父亲。
郑毅到场,苏秀却不忙着开始,直到钱侑兰姗姗来迟,所有角色才登场完毕。
律师拿出已备份好的鉴定报告,分发给了在场所有人。
除律师外,四人皆是以不同的神色翻看着手中的报告。
郑毅急促,苏秀淡定,钱侑兰悠哉悠哉,苏诚松眉头紧锁。
“如资料显示的那样,郑先生确实为钱女士肚中胎儿的生物学父亲。”
“不可能!”
郑毅拍桌打断律师的话,质疑报告的真实性:“那天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孩子不可能是我的,这是假的!”
钱侑兰挑了挑眉,笑着放下报告:“郑哥,我早说过了是你的,这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又开始抵赖了吗?”
“你——”
“机构是我找的,二哥是怀疑我造假吗?”
苏秀冷淡出声打断两人的争执,抬头示意律师将另一份文件也交给郑毅。
看到文件标题清楚写着“离婚协议”四个大字,郑毅一脸怔楞。
还没从亲子鉴定的冲击中走出,离婚的风波再度袭来。
“郑先生与婚外女子孕有子女,说明夫妻两人感情已破裂,现在我的委托人要求与您离婚。”
“我不同意!”郑毅想都没想就否决,“那个孩子不可能是我的!一定是鉴定出了问题!秀秀,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们换个机构再做一次好不好?”
对比郑毅的慌张,苏秀则淡定了许多,就如十七年前,她要他立下约定,不许他对她动心那般,冷静到几乎无情。
“不需要再做鉴定,因为我们的感情早就破裂,你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而我肚子里怀的也不是你的孩子。”
包间里霎时变得静谧,随即怒喝声炸响。
“秀秀,你胡说什么?!”
“秀秀,这是怎么回事?!”
郑毅与苏诚松同时质问,钱侑兰则津津有味在一旁看戏。
只有苏秀脸上依然淡漠:“我和郑毅是协议婚姻,我们没有感情,婚后也过着开放式婚姻,各自在外面有情人。”
苏秀拿出当初结婚之前签下的婚姻协议给苏诚松过目,并交代了两人六年来徒有表面的伪装婚姻。
“不,秀秀,你一定是气糊涂了,这话怎么能乱说?”郑毅想要来到苏秀身边,却被律师与苏诚松急忙拦住。
“快把话收回,你只是气着了随口胡诌的,对不对?我们是真心相爱,那晚之后我们还有了慧慧……对,慧慧是我们俩的孩子,不会错的!”
他不知是说给在场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扯着笑容的脸上几近扭曲。
与男人近乎崩溃的神色形成鲜明对比,苏秀从始至终都没有情绪波动,冷静地一字一句开口。
“在那晚之前,我有几次晚归,不是别的,正是会情人去了。”
“最初我也不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趁着这次,我也去做了鉴定。”
苏秀将另一份鉴定拿了出来,结论上明确写着“排除郑毅为苏秀腹中胎儿的生物学父亲”字样。
郑毅这时才明白,当初律师上门为何要取两份样本,除了毛发还要了血痕……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问出来,二哥,那晚你真的没有做措施吗?”
薄凉的一声惊醒了饱受冲击的男人。
苏秀从他错愕的脸上得知了答案,捂着脸,近乎崩溃地骂了声:“混蛋!”
他做了措施,还逼她吃药!
苏诚松急忙过去扶起女儿,想把她带去外面平稳情绪。
护女心切的老父亲不知,女儿虽看上去纤弱,性子却比谁都要刚强。
苏秀站起身时脸上已是讥讽的笑:“郑毅,原来你早知道孩子不是你的,还假惺惺演什么慈父?哦……毕竟你在外面已经揣得有亲儿子了,所以才根本不在乎吧?呸,绿帽奴!”
“闭嘴!”
最后的那一声骂着实刺痛了郑毅的神经,让他怒不可遏地爆呵而出。
绿帽奴?原来她竟一直是这样看待他的?
那这几个月来的温情脉脉又什么?
只是演技而已吗?
两人瞪得眼红面赤,仿佛正如之前说的那般:夫妻感情早已破裂。
苏诚松将后续事宜都交给律师办理,带着女儿离开了,郑毅从激动中恢复理智时,发觉钱侑兰也已趁混乱逃之夭夭。
律师尽职地向郑毅传达苏秀的离婚意图,如若郑毅仍然不同意协议离婚,五个工作日后他会作为苏秀的代理人提起诉讼离婚。
偌大的包间里这下只剩郑毅一人,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到底是从哪个地方出了差错?
他努力回想,思绪却是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他逼她吃下维生素片的那天,她所表露出的挽留与不舍都是假的吗?
还是说,从那时起,她的报复就已经开始了?
为了报复他不遵守约定,擅自对她动心这件事……
不给郑毅反应的时间,苏诚松父女刚离开不久,郑兴昌的电话就打到了郑毅手机上。
电话刚接通,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喂”,老父亲威严低沉的怒喝声就猛蹿了出来:“你给老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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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一套“小叁肚里是亲儿”→“老婆要离婚”→“老婆肚里是野种”的组合拳,打得二哥头晕目眩……
感觉这一段没写好(:3っ )へ我再琢磨琢磨,暂时不会大改,反正是刀子剧情,能尽快过就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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