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几十年沈建国是把祝春柔性子摸得准准的,这不几句话的事儿,家庭氛围一下就好了。
沈婉枝趁机把骗来的桃酥递给母亲,“妈,这是我和小哥带给你和爸的。”
“哪来的?”祝春柔毕竟是母亲心思细腻得很,况且桃酥还是稀罕物。
沈婉枝知道母亲和张翠英不对付,根据书里张翠英是先找了母亲说亲没讨到好才转头找的自己。
书里原主不想在农村,又知道萧文韬长得一表人才,所以背着父母去了。
最后也不管家里反对,死活要进城,家里没有办法才由着她。
沈婉枝是不愿意的,所以害怕自己拿了张翠英的桃酥母亲生气,随口道,“村头赵大伯家门不是坏了吗?爸去帮他们打了一扇新门,今天赵大娘见着我和小哥就给了我们几块,我和小哥一人吃了一块,这两块是留给爸妈的。”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祝春柔算是知道了,自己生女儿怎么了,现在瞧不上自己生女儿,以后指不定怎么羡慕自己呢。
但桃酥也就看了一眼,“小孩子吃的玩意儿,你和你小哥吃就成了,我和爸不爱吃这些。”
父母的专用词,我们不爱吃,你们吃。
好的父母千篇一律,不好的父母千奇百怪,沈婉枝庆幸自己遇到的好的父母,自然也有反哺之心,把桃酥硬塞到母亲嘴里,“妈你快尝尝吧,香死了。”
沈建国还在清理刚才杀兔子的东西,空不出手。
沈婉枝把桃酥放在母亲手里,“妈,你喂给爸吃。”
祝春柔嘴里说道,“我才懒得喂他,自己又不是没有手。”说完还是把另一块桃酥喂到了丈夫嘴里。
沈婉枝和沈钰景对视一眼,各自找借口先出了厨房。
“今晚咱们吃跳水兔,我去自留地摘些辣椒。”
“小哥,你去帮我拔一颗仔姜。”
沈婉枝是家里大厨,沈钰景自然听妹妹的,两兄妹一离开,祝春柔幽幽的看一眼丈夫。
沈建国心头暗道不好,果然妻子的话就传来了,“你看生女儿有好处吧,外头给个桃酥还能想着你,你去问问你家老二,老三那几个带把的崽子能想到他们不?”
他不知道是不是全国的老婆都爱翻旧账,但他家这个功夫可不弱,忙道,“春柔,我可是一直都站在你这头的,你看要不是当年过年我把凳子砸了,咱们这会儿还不能分出来单过呢。”
说到这事儿祝春柔还是知道丈夫是心疼自己的,当然还要嘴硬两句,“哼,你要不护着我们娘儿几个,你看我跟你过不过。”
沈建国又告饶了两句,“好啦,你这几天嗓子痛,桃酥你吃。”他有心留给妻子,嗓子早好了,不过找了个借口。
祝春柔哪能看不出来,把他咬过的地方掰下来,喂进丈夫嘴里,“你家幺妹儿做饭那辣椒也少不了,你晚上不吃了?”
沈建国“嘿嘿”傻笑两声不说话。
祝春柔把丈夫剩下的大半个连同自己剩下的大半个又包进了油纸里。
打算放起来等明儿给两个孩子,婉枝这孩子生久了病,荤腥少了日子难过。
小景干活又卖力,大小伙子不抗饿,留给他们。
虽然三个大女儿出嫁了,但都有自己小家,三人有都是找的吃公家饭的,好不容易把女儿户口转到了城里,以后她们孩子不至于再回乡下户口,日子还行但都紧紧巴巴,她也不想让几个孩子在外头还操心她们。
所以剩下两个孩子,她一点不让女儿帮衬,她们两口子还年轻,只是眼下愁的事小景和幺妹儿的婚事。
小景还好说,就这么一个儿子,肯定留在家,所以条件尽可能的能好就要好,到时候房子得翻修,至少要是瓦房,三转一响的聘礼也要准备好,不然别人姑娘咋能瞧上他?
婉枝这事儿更愁,现在听说厂里指标少,基本已经不对外招工,嫁人吧,到时候孩子户口自动跟妈回农村。
想到这儿她正要和沈建国说张翠英今天干的事儿,结果两个孩子又回来了。
只得把话匣子关了,打算晚上给丈夫好好说道说道。
西南川城人都吃辣,活重的年代重口味更能提劲。
但是少油的年代兔子做法就没那么多,沈婉枝打算做个跳水兔,刚才父亲看过说这只兔子不老,估计刚成年,没有生活技能才能被藤草绊住。
把兔肉剁块的事情是沈钰景做,祝春柔给灶台添火。
母子俩做完就看着沈婉枝炒菜,自从沈婉枝开始做饭,她们觉得厨房都变香了。
沈婉枝先准备好佐料,把摘回来的辣椒切碎,仔姜切成细丝,土里没有莴笋就摘了两根黄瓜。
现在土地珍贵,都是集体的,但房前屋后的自留地都是自家可以支配的,祝春柔和沈建国都给种上了应季的蔬菜。
菜这些倒还不算太缺,偶尔还能把多出来的一些拿到集市换点钱。
青花椒是沈婉枝在山上摘的,后山偶尔看到一颗,不过基本都被人摘了拿去集市换钱,今天看到的那颗估计比较小隐藏的好没被发现,她打算让小哥去挖回来种在院子里,以后吃也方便。
因为要保持肉嫩,兔子剁的块比较小,现在调料缺乏,也就酱油和醋,白糖珍贵,味精也是,更别提料酒了,她拿了一点父亲喝的白酒倒在兔肉里码味,白酒大省,白酒其实也没那么缺,但也不富裕,她倒的时候沈建国就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这是大女婿过年回来买的,他一直省着喝。
还好沈婉枝也没倒多少,红薯粉家里自己磨了一些,拿了一点当芡粉用。
“难怪小五做得东西好吃,过程都比我们复杂。”沈钰景在一旁说。
沈婉枝心想这已经非常简单了。
锅里烧热后,她先放了一点煎熟得菜籽油,这年头油真的珍贵,当她解开油盖子的时候母亲眼睛就在她的铲子上,生怕她多用了一滴。
又在猪油盆里挖了一小块猪油顺着锅中心荡开,乳白色的猪油遇热就化开,香味被热气蒸发,还没开始炒屋里就香得不行了。
沈婉枝先把姜蒜和几个干辣椒下锅,滚烫的油温迅速逼出香辣味,再把兔肉到下锅,利落的翻炒几下,变色全部捞出,再次把配好的新鲜辣椒和姜丝一炒,最后把兔肉倒进去加了少量的水,闷煮几分钟然后起锅。
还在煮的时候香味就飘出了厨房,还好她家距离近的两家邻居人都还行,一家刘奶奶,一家周大姐家。
现在正是做饭的时候,周大姐吸了吸鼻子,道,“沈家这做了啥啊,香死了。”
周大哥正好挑水回来,一边往石缸里倒水,一边说,“你一天就关注人锅里那点事儿。”
“我说说不行?”
“行,你赶紧做饭吧,今天在水库累死了,我再去挑一桶水。”周大哥说着挑着水桶继续朝村里的水井走去。
这头沈婉枝闻着做好的兔肉,虽然料和后世比明显不足,但真的香啊,她用筷子先夹了一块给母亲,“妈你尝尝味道。”
祝春柔凑过去接下女儿夹的兔肉,刚入口就是一阵麻辣的香味,兔肉一咬感觉在牙齿上还弹了一下,接着就是满嘴的鲜嫩,微辣微麻,味蕾立即被打开,只能说太香了。
“好吃。”绕是祝春柔最淡定的大管家都忍不住满意的点头。
空隙间沈婉枝又做了一锅菌汤,因为有兔肉就没加鸡蛋了,但鸡枞菌特有的香味,只稍微用猪油炒一下煮汤就已经香得让人回味无穷了。
饭菜上桌,家里开始面临一个大问题。
那就是兔子要给奶奶端一份去吗?这个年代就算分家了,家里吃点啥油荤重的,肯定也要给老人一份。
祝春柔脸色不好,老太婆在她怀孕的时候没少折腾她,生老三早产,又刚分家仅有的三个鸡蛋都被老太婆拿走了,还说生女子不配吃鸡蛋。
当时沈建国跟着村里去帮工还没来得及赶回来,她一个人刚生完抱着孩子在床上哭。
还是刘奶奶拿了两个鸡蛋过来给她做了定心蛋,让她千万别在月子里哭,以后落下毛病自己苦一辈子。
所以她这事给婆婆记一辈子的,但看了一眼丈夫,又道,“你愿意给就给,你是她儿子。”她也不想让丈夫为难。
沈建国知道自己老娘是啥人,没有立刻接话,沈婉枝以为父亲会和大部分的男人一样说一句‘哎,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妈。’
结果顿了一下,他道,“不拿过去了,我妈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咬不动。”
祝春柔本来眼眶都红了,听丈夫这话没忍住“噗”一声又笑了。
沈婉枝看着父亲坐到母亲旁边,伸出手握了握母亲的手,虽然无话但依旧有些感动。
这年代女人不嫁人不太行,嫁人又全靠赌,是人是鬼是真看运气。
还好母亲是赌赢了。
“行啦,你们先吃着,我去给刘奶奶送一点。”老太太别看年纪大就好一口麻辣鲜香的东西。
祝春柔记情,月子里的不好她记一辈子,好她也记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阳了实在难受,貌似鸡枞菌生长是和白蚁窝有关,还以为和别的菌丝生长一样,这个不确定就当菌丝生长吧!!
第六章
祝春柔给刘奶奶送了一碗兔肉,刘奶奶回馈了两个苹果。
说是刘大有的战友从西北带过来,比她们这里更甜。
甜不甜沈婉枝不知道,但香是真的香,后世她不是很喜欢吃苹果,减肥的时候吃过太多了,有点腻味了。
但来这里看着两个苹果舌尖就开始动了,拿着在鼻尖嗅了又嗅,香死了。
沈婉枝才刚闻了一下两个苹果就被母亲收了回去然后把苹果锁进了柜子里。
“馋猫,今天吃了兔子,苹果就先不吃了,明天再吃,一顿吃太多不消化。”
哎,餐后水果怎么会不消化,不过是节约罢了,最后整间屋子只剩苹果的香味勾引着她。
沈婉枝怀念以前餐后享受水果的日子了,今晚这俩苹果现在是不能吃的,要留着。
家里那点东西没有一顿就吃完的道理,吃东西都要有讲究,计划经济,连东西也要计划着吃。
沈婉枝别的一切都还挺习惯了,唯独这个不习惯,民以食为天,不能天天吃美食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她当初改造小院就是为了取悦自己,舒适的环境,不用内卷的工作,可以看星星看月亮,轻煮岁月慢煮茶。
可现在大环境就这样,别说煮茶了先把一日三餐解决掉才是大问题。
她不禁要埋怨一句了,别人穿书各种仓库金手指,到她这里啥也没有,唯独就运气稍微好那么一丢丢。
沈婉枝思来想去现在还是应该想办法弄点钱,任何时候包里有钱心不慌。
刚来身体一直不好,只想把身体养好,现在终于好了,肯定要好好想想未来,她想了一下自己的专业,设计房子改造小院子肯定不现实。
唯独好的就是她动手能力还行,就地取材就地加工,但这能换钱吗?
她决定明天一早跟母亲去集市看看情况,作为一个穿书者的宏伟目标肯定是在北京城拥有两套四合院,但眼下她连镇都出不去,先解决眼前问题吧。
沈家是三间正房带一个厨房,另一头是竹篾做墙建的猪圈。
以前姐姐们没出嫁,就是三姐妹睡一间屋子,所以木床十分的大。
父亲沈建国不是传统木匠,但是跟人学过木工手艺,自己打门,打柜子,打床都可以,除了样子丑点,胜在扎实。
现在沈婉枝一个人躺在大床上随意翻滚,想她应该在这个时代怎么立足,怎么走。
沈钰景的房间就在隔壁,他一天干活多,今天吃的又满足,回到房间很快就睡着了。
再过去就是沈建国和祝春柔两口子的房间,此时祝春柔还没睡觉,点着油灯在纳鞋底,这年头鞋子全是自己做的布鞋,布鞋不耐磨,所以有空她的针线篓子都抱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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