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直说。”
小翁扭扭捏捏半天,往对面男生堆里看了好几眼。
“Lurry姐,是这样……”小翁斟酌着:“你现在不是单身嘛;咱们课题组男生也多……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你看谁顺眼,赏脸成个对儿呗。”
路弥暼她一眼。小翁讨好地笑笑。路弥又转眼去看男生堆儿里。
果不其然,有个人飞快低下头。
路弥懂了。
她仰头,头顶镭射照在脸上,抹油彩似的花。
“……王庆峰让你来当说客的?”
“不是啦……”
“你不是对他有意思吗?”
“哪有……”
“哦——你有男朋友了。”
“是啊……”
路弥眯眼看她,女孩怕被瞧破心事似的别开去。路弥勾过她的肩,轻声耳语:“好妹妹,我不会说的;你们、悄悄地,也算帮了我。”
翁美绪这才又抬头看她,有些希冀,又有些怀疑。路弥洒脱一笑,连同她的酒也喝了个精光。
去洗手间之前,路弥瞧见王庆峰还在对她傻乐;殊不知,自己已经被蜘蛛精看上了。
蜘蛛精?
她忽然琢磨这个比喻。
翁美绪是蜘蛛精,那她路弥又是什么呢?
洗手间里,路弥吐了一点。其实她不喜喝酒,就像她不喜翁美绪脚踩两条船。可她不得不喝,不得不与翁交好。这世上有些规矩你看不见,你也不能碰;一旦越过线,你就变成透明了的。
路弥有些晕,靠在墙上,七零八落地想事儿。
翁美绪男朋友她见过,是个清秀阳光的男孩子:追求者应该不少,怎么偏偏栽在翁美绪这只蜘蛛精身上……算了,她自己也不是个干净的。虽看不得旁人玩弄真心,遇上个好的,便也急吼吼地扑上去……
路弥想明白了:翁美绪是蜘蛛精,那她便是狐狸精;又骚又贱,四处留情。
自嘲一番,路弥洗了手,准备回去。
摁洗手液的时候,刚好镜子对面的人也要接洗手液。路弥与那人手指碰在一起,很识相地,两人同时退了回去。
“不好意思。”
“你先。”
是个男人。
怎么……
好像?……
路弥皱眉抬眼,发现对面那人已在看她。一头硬茬子短发和五年前一模一样,乱扎的粗眉毛,生硬的颧骨轮廓,冷峻气质还是在的……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发福。
“你……”
“……小路?”
小路。
听见这两字,路弥酒虽未醒,浑身的鸡皮疙瘩便已先都站了起来。她定住,手还停在洗手液泵头上。
全部感知,盲音关机。
付砚也呆了。他似乎在仔细辨认对面的人。大约过了十秒,他朝路弥笑笑:
“你也在这儿啊?”
“啊、是……”
“聚餐?”
“……对。”
“哦……”男人顿了顿,犹豫着说:“你……”
“我挺好的,”路弥抢白:“你也挺好的吧?五年不见,付先生越来越帅了。”
无意识的,她喊出了当年两人之间的昵称。付砚低下头,“嘿嘿”两声。路弥也觉得不好,不再说话。
手洗得相当干净。隔着镜子,路弥看到对面的男人也准备离开,心中密密麻麻漫布上不知什么情绪。总归是要走的。她想,随即释然了。
付砚走到出口处的防滑警示牌旁。临了,他停下,回头看路弥。
路弥不敢看他,只是擦手。
“加个微信吧。”
他笑着说:“当年你把我删了……眼下正好碰到,以后也有个照应。”
路弥抿嘴不语。
“……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算了吧。”付砚收回手机:“我先走……”
“等一下。”
路弥突然出声:“微信是我电话,158那个。”
人这一辈子,能真心爱几个人?……
会爱多久?
……
爱完还能爱吗?
……
路弥在床上,一边被肏一边想。炮友是老相识,知道她的点在哪儿。偏偏他今夜也是个有心事的,做了许久都提不起兴趣。路弥穴眼里黏糊糊地腻,液体被搅成了半固体,却还不见高潮。草草了事之后,两人并排坐在床头,不像刚刚打完炮的情人,倒像是纯聊天的老友。
“嗳,你上床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唔……”男人点燃一根烟:“跟女友做,想做几次;跟老婆做,想明天早上吃什么。”
路弥被逗笑了:“跟约炮的呢?”
“那就得看是跟谁。”
男子也笑了。路弥打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报复以挠胳肢窝。两人嘻哈玩闹,连最后一丁点旖旎的心思都没了。春夜寂寥,路灯的黄光打进窗户。路弥盯着床尾自己乱动的脚巴丫,身边人忽然问道:
“你以后不会再约了吧。”
“说不定——”
路弥打哈哈。
男子很不屑。“这女人啊、一旦陷入爱情,妓女也变修女!——“我们男人可不一样、上谁不是上啊?——性和爱,分得很开。”
路弥不喜他这幅过来人的调调:“祝你以后和不爱的人结婚!”
“那又怎样?”他很无所谓:“找个爱的当情人不就得了?”
“这对爱人和妻子都不负责。”
“给想要爱的人以爱,给想要家庭的人以家庭——两个都想要,未免太贪心。”
路弥简直无话可说。
“晚安!”
她用被子蒙住头。
“欸——”男子伸出食指摇了摇:“晚安只能对心上人说。”
“什么歪理……”
路弥不以为意。她拿过手机准备看时间,发现微信有新消息提醒:
“晚安。”
她愣了愣。
旁边那个好事的凑过来瞧:“哟、HeartStealer、谁呀这是——还偷心者——酸不酸呐哈哈哈!”
“关你鬼事!又不是偷你的心!”
路弥情急反击,反落入圈套。男人笑而不语,关灯睡觉。
男主:大家好,我姓付,负心的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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