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樟见这里没他们的事了,明天又还有录制,索性朝成员道,“回去休息,明天还有录制呢。小屈别熬夜刷微博。”
屈凭被队长一提醒,心虚地收起手机,放弃了原本晚上和黑子、水军大战三百回合的想法。
当红乐队成员亲自下场撕逼,他大概也是独一份的了。
几人走到门口,屈凭拉开门,看着最后走出去的段淮,忽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好休息,睡不着就跟温妍聊聊天。过来找我也行……”
段淮微愣,旋即点了下头。
第二天,是录制的日子。
上一次录制,是确认每个人(队)拿到的主题,以及飞行嘉宾组队。这一次,则是这一期的主要part,歌曲演绎。
热搜闹得沸沸扬扬,同为圈内人,其他人自然也都知道了,见段淮和队友们进来,各色视线就投了过来。
尤其是杨明非到场后,这种视线,越发地不加遮掩。
主持人倒是没有主动cue这事,按部就班地走流程。
段淮他们乐队表演结束,顾瑟和吕兆庆依旧给了高度评价,轮到陆靳时,他也做了点评,而后话题一转,主动cue了段淮,“说实话,我不太惊讶你有这样的创作能力。很多人总是觉得年纪越大,越能创作出好的作品,但有些天赋,就是与生俱来的。”
旁边的顾瑟赞同地点头,“天才总是和少年挂钩。”
陆靳等顾瑟说完,才继续,“我问一下,你几岁开始写歌?”
段淮抬眼,“13。”
“和我想的差不多。”陆靳似乎不意外,点了下头,抬起眸,意有所指地道,“你的每一首歌,都有很鲜明的段氏摇滚风格,这是你的长处,鲜明、独特、别具一格。但我建议你继续深造,多接触各种风格的音乐,打牢基础的同时,开阔眼界。段淮,别浪费老天爷给你的天赋,也让大家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陆靳一向话不多,点评也是点到即止,不过他咖位大、粉丝多,哪怕话不多,每一次开口,他的镜头都会保留。
几期下来,其他人多多少少也知道这一点。
杨明非更是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陆靳。
他看得出来,陆靳这番话,看似只是点评,实则分明话里有话,尤其是那句你的每一首歌,都有很鲜明的段氏摇滚风格……
但他心里也不慌。
段淮的手稿,已经被他亲手毁掉了。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那些歌是段淮的原创。
除非段淮能穿回过去,拿到手稿,否则,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替他翻身。
杨明非不动神色收回视线,保持着温和的微笑。
--
录制到晚上九点,节目组才录完今天的全部内容,通知大家可以离场休息了。
和录制中相比,摄像机关了后,众人的视线,越发地不加掩饰,而这些视线,在杨明非主动上前,过来找段淮时,达到了顶峰。
杨明非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视线,语气温和,“小淮,方便单独聊聊吗?”
周樟脸色微变,这种场合下,他根本没法开口替小淮拒绝。
段淮冷淡地抬眸。
杨明非依旧微笑着,“这么多年没见,不想跟我聊几句吗?去我休息室?”
众人看过去,只见段淮那优越的侧脸,漂亮,透着股冷淡和疏离,在众人的视线中,他张了张唇,语气淡淡,带着点厌烦地道,“不想。”
杨明非错愕。
第66章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xx航空,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为了确保飞行安全,请您关闭手机及所有电子设备……最后,祝您旅途愉快。ladies and gentlemen,welcome……”
机舱广播中传来乘务人员的安全提示声。
乘务人员也从机舱前部开始往后走,做起飞前的最后检查。
温妍低头,最后看了一眼手机,经过一天的发酵,“剽窃”事件,几乎霸占了整个热搜榜,词条下的讨论层出不穷。
就在半小时前,泛海娱乐发了声明,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却放出了版权登记证书,强调了《暴雨》一歌的版权归属,并申明公司保留对侵权行为进行法律责任追究的权力,言辞铿锵有力,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至此,网友一窝蜂地涌入段淮和whale乐队的官博下,二者的评论区几乎沦陷。
污言秽语、攻击质疑……以及那些评论背后,铺天盖地、不加掩饰的恶意。
这些评论……段淮会看吗?
温妍垂眼,指尖不自觉地用力。
发愣之际,乘务人员已经到她前面一排了,温妍被前方的对话拉回思绪,没给乘务人员增加负担,主动关了机。
短暂的起飞震荡过后,机身逐渐平稳下来,温妍坐的位置靠窗,朝外望去,能看见夜幕下的云层,机舱里也安静下来,只有乘务人员推着小推车、低声询问乘客是否要毛毯的声音。
旁边座位的乘客要了条毛毯,已经安静入睡了,温妍却什么睡意都没有,一闭上眼,脑海里便浮现起赵平的话。
“那段时间,我老婆生意上出了点问题,岳父又查出来食道癌,要动手术,我当时太忙了,医院酒店两头跑,也没顾得上店里。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最开始,泛海的星探相中了乐队,想签下他们,在这事上,乐队内部产生了分歧。以杨明非为首的几人想签,小淮不想。本来这种情况,在当时很常见,人各有志,大不了就一拍两散,想出道的出道,各奔东西,但问题就在于,泛海看重的是不死鸟的原创能力,换句话说,泛海真正想签的是小淮。乐队其他人,就只是陪衬。”
“从那个时候起,事情就彻底变味了。”
“除队长以外的其他人,开始抱团孤立他。”
“小淮那时候太小了,被欺负得很惨。好几次,乐队出去跑演出,其他人故意开车先走,把他一个人落下,事后提起来,只说自己忘了。很幼稚对吧?一群大人,欺负个小孩子,就因为对方比自己有天赋……”
“后来还是签约了。戚原,就是乐队唯一没孤立小淮的那个,是他们的队长,骗着小淮签了份授权书,那会儿乐队出去跑演出,正式的都会签合同,都是戚原在负责。小淮没怀疑,签了。戚原拿到那份授权书后,就把小淮给卖了。泛海是大公司,倒没有故意坑他们,但那时候北城到处都是想出道的乐队,压价得厉害,所以合同条约很苛刻,基本跟卖身契没什么差别。”
“……我找了律师找泛海谈解约,没谈成,泛海不肯放人,最后只能走违约,用违约金赎身。中间大概有几年吧,小淮一直在还债,我想帮他还,他也不肯……那段时间挺难的,乐队解散了,版权也没了,原先的歌都不能唱,这些都还是其次,可我慢慢发现,小淮的情绪也不大对劲了。”
“他以前也不爱说话,但其实是挺乖一小孩儿,心肠很软。忘了是哪年的事了,戚原他妈动手术,戚原没钱,小淮把自己攒的几千块都给他了……所以后来我怎么也想不到,戚原能跟那群人一起,把小淮给卖了。”
“……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了,戒备心很重,对陌生人有很强的抵触情绪……我带他去咨询过心理医生,医生说他有点轻微的自我厌恶,他潜意识里似乎觉得,被乐队排挤和背叛,和他过于冷淡的性格有关,他认为自己改不掉,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他更倾向于封闭自我。”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习惯于和外界保持距离,也很难和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直到遇见你——”
“你是他第一个主动去靠近、去信赖的人。”
“也是唯一的一个。”
--
听到门铃声,段淮握着还没回信的手机,穿过客厅去开门。
客厅的灯没开,门拉开后,走廊的灯光顺着拉开的缝隙,倾泻而入,同时映入他眼帘的,还有温妍的眼睛。
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双温暖漂亮的眼睛。
她抬起眼,小声地叫他。
“段淮。”
声音轻柔柔的,仿佛升起的肥皂泡泡,飘到他的面前,很轻地在他鼻尖撞了一下,然后化作细细密密的肥皂水珠,绵绵密密地洒下来。
段淮愣了一秒,沉默着伸过手,去牵温妍的手,仿佛很冷静的,牵着她进了屋。
温妍乖乖被他牵着,不想一上来就把气氛弄得很沉闷压抑,便活跃气氛一般地笑着看他,软软地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然后,刚刚还表现得冷静的段淮,抬手将门关上后,几乎没有间隔,甚至是有些急躁的,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温妍微愣了下,伸手,环绕住他的脖子。
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冗长安静的一个拥抱。
良久,段淮忽地开了口,声音沙哑,“温妍……”
温妍轻轻地“嗯”了声,退开了一点。
段淮低垂眼睑,沉默地看着他,最后只问,“你一个人来的吗?”
温妍轻轻点头,搭在段淮肩上的手,轻轻地揉了下他的耳朵,带着点宠溺的小动作,认真地道,“嗯。我的小猫被坏人欺负了,我不放心他。”
段淮对温妍总是很纵容,别人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区,是温妍的话,怎么样都可以。甚至,他是喜欢的。
他耳朵被揉得发红。脸颊也慢慢地发烫。
温妍轻轻地笑着。
段淮就仿佛受不了刺激一般,抿了下唇,下一秒又不知道该如何似的,只沙哑地叫她名字,“温妍……”
温妍抬起脸,声音含着笑,“嗯……”
动作间,段淮觉察到手背被什么蹭过,若有似无的,却叫他整个人僵了一下。他低下头,看见那盖在他手背上的发丝,和他手掌下的柔软腰身……
只一眼,就仿佛被火蹿了似的,血管中的血液跟着沸腾。
段淮屏息,薄唇抿着,克制住涌上来的陌生感觉。
他有点莫名的不知所措。
下意识地,如同捍卫领地的狼一般,收紧了手臂。
距离被拉到最近,温妍也没反抗,轻咬着唇瓣,溢出点笑来,闷闷的笑声,在段淮不解的眼神中,极轻地小声叫他。
“段小淮……”
亲昵中透着股打趣的称呼。
段淮却习以为常温妍偶尔会这样叫他,低“嗯”了声。
温妍压着笑,唇角却依旧翘翘的。
“……你手臂好烫啊。耳朵也好红……”
段淮愣了几秒,漆黑的眼眸朝下垂,薄唇轻抿了下,开口,“温妍,你在调戏我么?”
揉他的耳朵,叫他段小淮。
还说这些话。
温妍跟段淮那双漆黑的眼眸对视,声音里带着笑意,问,“嗯……有吗?”
“有。”
段淮声音微哑。
温妍的脸颊也开始红了。她也不是主动的性格,但相比起来,段淮更加被动,或者说,他习惯于克制,明明年纪更小,在这种事上,却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控制力。就连两人的第一次接吻,也是她主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