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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台自从来了个四手四眼的怪物盘踞,百里外已经无多少人类敢靠近.
    这位传说中的诅咒之王在一处无名山下抢了栋豪华铺张的府邸,大咧咧的入住。头几月还有上门挑战、拔除的咒术师,但面对绝对实力的碾压下,人人都不敢再冒犯.
    酒吞童子做了妖王多年,对这位凌驾其他特级诅咒之上的咒灵能力感到好奇,他偷偷潜入了雕栏玉砌的府宅.
    内里空的不像话,没有他以为的妖仆重多,这么个实力强劲的咒灵居然没有虏人来做下属。
    这里空有典致的外景,院内花草枯败,一片萧条,打眼一看就能知道是被抢夺来的住址.
    不过最瞩目的是院子里七七八八堆了许多金银物体,又俗又多。
    酒吞童子在意识到宅院没有咒灵的时候,就开始慢下来四处闲逛,他隐蔽了气息,尽量不打草惊蛇的.
    在轻松诛杀日月星进队五虚将等精英联手战后,宫里在新尝祭邀请了宿傩、说是什么祈祷五谷丰登的荒唐话.
    他等得已经开始不耐烦,更扰人的是一个仅披着外袍的女人莫名其妙凑了上来,里梅迅速出手将人击走.
    这人嘴上还妄自菲薄地说着什么奇怪的话.
    宿傩本不欲搭理,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寝宫和那人一起,那种莫名的只要呆在她身边就畅快的心情。
    猛得禁咒浮动,这是有人闯入榴月的地方,触动了他设下的结界,原本还肆意闲散的宿傩睁了眼,唇线抿紧.
    他快到场上无人察觉,万先倒下身上开了一大道狰狞伤口.宿傩看也不看一眼,迅速离开,里梅只当是万惹了大人不耐,对刚刚还大放歌词的女人说道
    大人已经有夫人了,跳梁小丑.
    他说完话也没管这将死之人怎么想,匆匆去追宿傩离开的方向.
    酒吞童子是见这间屋子咒力满盈,好奇下才推了进去.并没有意想中的什么宝贝,是一间很普通的寝殿。
    唯一怪异的就是面往床帐的路布设了许多咒术陷阱.
    他隐约感觉要探知到这位诅咒之王的弱点了,莫名的有些许兴奋.
    酒吞童子身为妖王自有特级实力,在费了好半天功夫解开其障碍后,也总算站在了床畔边,他抬手掀开月莹光的纱帐。
    亲眼目睹里头的盛景秘密,他心头狂跳,还来不及对这昏迷之人表示惊艳,冷光下,他搭在帘子上的手被切断.
    一股剧烈的疼痛咬在截断面上,血喷了出来.
    酒吞童子大惊,他也是经历过不少生杀的,但这是头次被砍了手臂就让他痛不欲生,冷汗直流。尤其是背后被紧盯锁住的死亡凉感,他忍不住打颤.
    拼命张嘴想说些讨饶的话。
    哪怕宿傩一句话都没说,光站在他背后就能让人恐惧害怕,他濒死下留意到了床上的整洁.
    以血的喷溅方向,他的血是会沾上这位昏迷的女人,但…
    我…我知道怎么复、活人类.”
    他牙齿拢不住的尽量说得清晰,而背后的杀意浅了些,洒吞童子这才大口大口喘上气,百年来头次狼狈不堪.
    说说.
    宿傩声音低低的,让人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他往前走了两步,将跪倒在床边的渣滓甩了出去,扔远了一些,才自顾自坐下,先看了眼床上的人才慢悠悠的眼神移回来。
    酒吞童子对自己猜出了这位大人的弱点、抱以死里逃生的侥幸。
    我瞧这位夫人已经…死他收到一束冷光警告,咽了咽原本要说的话,婉转的贴合这位喜怒无常的宿傩说
    只要将人变成诅咒就好
    宿傩没应,他甚至动也没动一下,姿态闲散.半饷嗯了声.
    酒吞童子这才敢抬头,这是答应的意思?
    之后酒吞童子,就开始负责起了复活这位美人的任务,他几乎是搅尽脑汁的寻了各类方法。
    正规的从人变成诅咒,是只需要被杀死的那个人在濒死一线产生极大化执念,才会从人类成为诅咒怪物。
    但床上那位看上去已经死了一年多了,他稍稍奇怪的是人类的尸首为何没有腐烂、没有破败.
    很快酒吞童子在探到这位夫人的心口时,不由悚然,微弱的但还跳动的心脏裹着咒力.
    宿傩居然把自己的心脏移在榴月身上,强行运用共生束缚.
    这就意味着只要杀了榴月,宿傩会被彻底拔除.
    酒吞童子咽了咽口水,生怕被宿傩知道自己小命不保,他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生出手臂的伤口处.
    没多久,那位夫人在他的提议下﹣﹣用诅咒填进榴月身体,血肉豢养的方式复活。
    依旧是在酒吞童子意料外,这位大人毫不犹豫的做了,没有一点迟疑自己实力衰弱后会遭遇什么,但宿傩即便如此也强大的咒力让他深深折服.
    他心里更笃定这死去的女子是宿傩的夫人,还是个了不起的心尖人物啊.
    榴月是在第三年春日醒来的.
    室内安静、她扶扶额头,什么都记不清的感觉让她迷茫,更多的是身体的疲乏,使不上劲.
    门被从外推开,一个赤脸鬼进来和榴月对视上,他突然眼冒红光,极度的喜悦在这张脸上显得可怖狰狞。
    此人大喊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榴月还没懂他话里的意思,门外又出现了两道身影,其中一个冷寂异常,被扫上一眼都会令人神经紧崩。
    她在一无所知里下意识攥紧身下的软被,感受到很多放在身上的眼神稍稍不自在,宿傩留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转身离开的很快.
    榴月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面容,就落了个背影。
    只这模糊的一刹那,更难受的居然是作乱的心脏.
    好生奇怪…
    酒吞童子虽不知道宿傩是为什么离开,但他归势到重逢这位大人也不好意思,总而言之,他的小命保住了,没留几日他就马不停蹄地跑了.
    不过,你要说宿傩不喜欢金屋藏娇的那位,酒吞童子绝对第一个跳出来反驳。他纵横情场、玩弄女人心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深情的咒灵。
    不惜用自己的心脏、血肉、咒术分给一位死掉的女人,找尽办法的复活。
    你要说这不是喜欢?不是爱?
    他可不是一次两次瞧见宿傩站在隐蔽处看着榴月,光站着看。
    榴月独自在房内呆了三天,除了从赤脸鬼那是听说了自己是宿傩的夫人,其它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赤脸鬼也不见了,这地方一下子就莫名安静下来,她慢吞吞地移到院子里,对这凄凉的状况表示讶异.
    午间阳光舒服,闲来也无事,她捆起衣袖,走近这些草木,打算除掉一些种不活的,找找还能扶起的。
    但微妙的是,榴月才将手放上去,枯败的草木各个都见生荣.
    她觉得奇妙,一时都顺了遍.
    直到身后站了个似乌云大山的人挡了她全部的光,阴影盖下无端有几分迫人,完全遮挡住了榴月身形.
    他已经站在老地方注意榴月很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门,也莫名的只是栽花而已,他就有些按捺不住的想上前。
    近距离看看。
    少女抬头,逆光下缓了会,总算看清了这人的面貌.
    一个非人的、长相可怖的脸和健硕极具力量感的身躯,此刻宿傩冷冷的四眼落在榴月身上,她有些无所适从.
    是了…这些花她没经过人同意,动了.
    我不是故意…榴月站起身想解释什么,眼前猛得一黑,宿傩自然地伸手抓住人,拖着她腰身揽进怀里,怀抱生硬,撞得她一时蹙眉.
    一下子离得近了,榴月心脏怦怦作响.
    抱歉…我只是蹲太久了,你的花…我就是无聊
    宿傩猛得将人打横抱起,只嗯了声.
    嗯是什么意思?
    榴月没想通,干巴巴捏着宿傩的衣领,也在这近距离中发现了他衣袍下还藏着两只手,因为男士袍服袖口的问题,一直束在衣服里.
    榴月若有所思.
    而后宿傩带她洗了个手,她猜测这人有洁癖?
    等被他放在床上时,宿傩突然开始脱衣服,少女愣神。原则上说她俩要真是夫妻这同床共枕也不算事情,但她现在什么都记不得…
    脑子乱成浆糊,她倒也没想躲开。
    压在身上的人体温颇高,鼓动着榴月低于常人的体温升起些许,让她莫名安心的环境。
    然后宿傩便很自然的裹着榴月和被子闭眼,一副要睡觉休息的样子。
    现在还是大白天,还不到睡觉的时间点,但是他扣在腰上的手一时让榴月不敢动,感觉他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就这么诡异的两人都躺着休息,榴月被带的迷糊睡了过去。
    宿傩等人睡了才睁眼。
    刚刚他完全是平日熟练了才想着休息,等反应过来也不好断然终止。
    其实宿傩对榴月一点印象都没有,重伤醒来的时候因为她离自己最近,且心脏联系在,咒灵化以后他的记忆就变得混乱。当时只是凭着直觉带她走,后面遇上里梅,是他们先喊的夫人。
    宿傩也就先入为主当这是自己的小夫人。
    反正就跟养个小猫小狗一样,他很清楚自己对她并不讨厌。
    她还没有醒来的两年里,他几乎养成了习惯天天抱着人睡觉。
    虽然咒灵可以不用吃饭睡觉,但日子无聊又枯燥,他只能尽量找些东西打发时间。
    现在榴月醒过来,出于一些别的心思,他一开始没有来找她,都是正大光明的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盯着人。
    因为习惯抱着榴月,他一连三日都没有睡着。
    原本挤压的躁动烦郁,在看到榴月栽花的时候奇异的安静下来,好像模糊的记忆里他也曾这么看着她。
    宿傩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有的没的,到最后自己也折腾着睡了过去。
    榴月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开始放黑,奇异的是身边人已经变成了正常的一副样貌,虽然身上还带着刺青纹路和脸上浅浅的两个眼窝痕迹。
    少年的真实长相还真是令人出乎意外的稚嫩,看上去好像还不到二十几,但是哪怕闭眼睡觉,那股气势都还在。
    她莫名好奇眼下的那两道痕迹,小小伸出手。
    猝不及防的榴月与宿傩对上眼,她瞬间脸色爆红,莫名其妙打量人被抓住什么的实在是不好意思,她迅速要转身。
    宿傩只看到了她发红的脸,轻松地制住人,“怎么了?”他睡意还未褪去,慵懒的摸着她的脸,以为是人生病了。
    人类在这方面格外脆弱,见识过不少疾病咒灵的宿傩知道。
    哪想榴月躲得更厉害,但实在挣脱不开只好摆烂似的压进宿傩胸口,这下换成他不敢动了。
    宿傩能感受到少女弱小却极有存在感的呼吸洒在他的颈肩处,身体莫名被点燃似的躁动发热,奇异的痒挠在他空落落的心口。
    不疼只是有点难捱。
    他僵着身体,等到感受另一波不对劲涌上来,忙起身故作冷淡的落荒而逃,只单单留了个背影。
    院子里除了宿傩就只有里梅,听里梅提起宿傩的时候,那个短发少年都是一脸的自豪,也和榴月说了他是敬佩宿傩的实力,特意来给宿傩当下属的。
    聊起人时,满眼星星崇拜。
    后面听到里梅说宿傩没有住的地方,往日她没醒的时候都是宿在她现在居住的房间里,这话说的榴月好像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将人赶走的妻子。
    实在受不了少年指责埋怨的眼神,她本想去找宿傩说一说,没料到男人出了门。
    一连七天都没有回来,里梅负责在院子里保护榴月,说是当日宿傩大人离开祭典突然,正在处理后面的事情。
    虽然自从酒吞童子的事情后,宿傩在里面下了很多结界护着人。
    当晚正在缝补的榴月被大门推开的动静吸引,她看到月下浑身是血的宿傩站在门口,即使是正常人的面貌,但随着走近还是颇有些瘆人。
    榴月却没什么害怕,她能感知道宿傩并不想伤害自己。
    反倒是笑着问他,你回来了?
    灯下的少女未做饰品点缀,却美好静谧。他几乎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去往她的面前。榴月拿出干净的手帕,去擦拭他带血的脸,很多血迹干涸,有些擦不去。
    宿傩低头看着她,许久后才俯身吻了下去。
    一个沾血的却温柔不失霸道的吻。
    他甚至能压下身体里一度发作的暴力因子,成为诅咒后很多时间他都有些控制不住杀意,上头的时候会不管不顾的屠戮。
    哪怕他心里对这些弱鸡一样的咒术师或者人类都没什么太多敌意。
    因为太弱,所以不放在心上。
    而榴月无可否认,她也是个弱小的人类,现在变成咒灵也是一副病恹恹的人类模样。
    可是,他无法不偏心她,没有原因的。
    他单手控着榴月的脸,稍稍拉开点距离,眼神落到她刚刚正在缝缝补补的东西上。
    榴月缓了下,才红着脸说“这是给你做的衣服,你洗完澡试试?”
    他嗯了下,当做回应。
    等穿上的时候,榴月便站在他身前给他宽衣压皱,这个女士和服的样式稍稍让他沉眉,但莫名舒服的能容下他的另外两只手,宿傩明白了点。
    “正好唉?”毕竟不知道尺寸,她是光凭感觉做的修改。
    白色的和服冲淡了些他的戾气,榴月又给他系上了男士腰带,颇有些自得。
    “这样穿会舒服一点,我再多给你做几件?”
    “嗯”
    他说不上什么话,大抵是扛不住榴月对自己笑,宿傩移开点眼神无意识的也露了个笑容。
    两人的关系也在今夜平静下来,时时都有生涩夫妻的试图友好相处模式,宿傩在某些方面格外的顺着榴月,时常让里梅惊叹不可置信。
    甚至宿傩平常无聊会去找几个咒灵碾压的外出游戏都取消了,几乎是天天呆在宅邸里。
    让里梅来说颇有种从此君王不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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