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躺在沙发上,感觉自己体内的力气在逐渐流失。
脑内的思绪混沌,外头吵杂的雨声不断地在干扰我的思绪。我无力地吐了口气,几秒后,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我将方才关机的手机重新按下开机键,主画面亮起,我畏光的微微瞇起眼,在指尖触碰到讯息的地方时,我陷入混乱的思绪。
是真的吗?还是是我的幻觉?
或许我根本没收到讯息……
我抿了抿唇,闔上双眼,几秒后,我睁开了眼,按下了通讯软体,最上方的讯息映入眼,我呼吸一沉,眼眶一热。
摆在我眼前的是我确认过后,仍然血淋淋的呈现在我眼前的现实。
我怎么会天真的觉得再确认一次,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呢?
──『姑姑收到病危通知。爸和妈这几天会待在台南,有什么事情再打给我们。』
现实从来不会因为不愿意接受而成为了幻觉,再一次的确认,只是加深现实的残酷。
客厅里不停闪烁的灯光令我感到烦躁又无力,我索性闭上了眼。
四周一片寧静,唯有外头的雨声、轰轰作响的雷声打破一室的寂静。
淋到雨的发丝变得湿润,突感一阵冷意席捲而来,我情不自禁地捲缩着身体,双手环绕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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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雨也停了。
凌晨醒来时,我简单的洗了个澡,随意地把头发吹得半乾便入睡了。
早上醒来时脑袋有些沉。虽然这两天去学校也只是在自习,但毕竟也算正常上课,在换了一套制服后我便出了门。
上学途中,感觉自己睡意未减,我在便利商店买了咖啡想提神,把早上出门带的直伞搁置在外面的伞桶,却在进校门前才想起自己忘了拿伞。
以往都会在书包放摺叠伞,但昨天下了大雨,伞未完全乾透,我在出门前改拿了把直伞。
稍早出门时还下了点绵绵细雨,途中雨也停了,进了便利商店一出来便忘了自己早上还有带伞出门。
我无奈地扶着额头,看来真的是还没睡醒。
眼前的天空一片灰濛濛的……我只能祈祷放学时不会下雨,也希望那把伞不会被有心人士拿走。
正欲迈开脚步时,一抹突出的身影走进校门,我顿下脚步,不敢再往前。
我恍惚地想起昨天在保健室,那时候正好打了下课鐘,反应过后我立刻推开傅聿,连招呼都来不及跟刚进门的阿姨打,匆忙地离开保健室。
直到放学,我都没再看见傅聿。
现在一看到他,暂时忘记的事情又再度涌入脑海。
我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唇。我没有把握自己能若无其事地面对他,但是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对他避不见面。
但我能做的,也只能躲了。
虽然,我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不敢面对他。
在前往自习教室的路上,我走得比平常更为缓慢,然而再慢也是有限度的,没几分我就到了教室。
我不安地进了教室,一眼就望见傅聿坐在和昨天同样的位置,他撑着头闭上眼,我别过眼。
在锁定位置后,我走入走道,恰好坐在前面的沉西沉抬起头。我勾起唇瓣,「早安。」
沉西沉一顿,微微的点了下头。
虽然她没有开口,但见到她有了回应,我突然觉得有些感动。我微微一笑,走到她后面的空位坐了下来。
平静的度过两节课的时间,趁着下课时间我去了趟厕所,却在回到教室前望见傅聿站在走廊,背靠着教室外的墙壁。
我一顿,迟疑了几秒后我才迈开步伐,在我只差一步就踏入教室时,傅聿的声音自旁边传来。
「柯瑜。」
我停下脚步,僵在原地,却也不敢转头看他。几秒后,我听见他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你真的很会装傻。」
我咬了咬唇,低垂着头低喃,「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下秒,我听见他倒抽一口气。
我下意识地抬起眼,他微微瞇起眼。口罩遮掩住他半张脸,但是却仍能看出他眼神透露出的情绪。
「好啊,你要这样我就陪你耗。」
他的口气听起来好像在跟我赌气,我顿时一愣,在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大步走向教室后门。
不是我的错觉,是他真的很不高兴。
我攥紧自己的衣襬,缓慢地移动脚步。
中午过后,外头开始下起了间歇性的大雨。直到放学的鐘声响起,这场雨势仍未停歇。
一天就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而去。上课看电影、下课滑着社群软体、回覆曾妮雁她们传来的讯息。
在脸书上还能滑到班上同学频繁的照片及贴文,然而在看见那些时,我的心里却连一丝的失落都感觉不到。
没有因为没去校外教学而感到可惜,反而还替他们庆幸旅游的地方没有受到气候的影响。
踏出教室门口,我呆呆地望着外头滂沱落下的大雨。
没有雨伞的我就如同被困在笼子的鸟,看得见外面的景色,却没有办法走出这里。
我懊恼地想,明明早上有记得带伞,可是怎么还是陷入这种僵局。现在又下起大雨,那把伞现在八成是被拿走了。
我靠在走楼的栏杆前,看见沉西沉拿着一把深色摺叠伞走出来,她停下脚步,眼神停留在我这。
虽然我不敢想她会对我伸出援手,但这个时候心里不免涌起一丝的期待。
下秒,傅聿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在我们对上眼时,他微微皱起眉头,「你没带伞?」
我望向他手中的摺叠伞,尷尬地说:「不算没带,早上忘在便利商店。」
傅聿一怔,语气透露出一丝无奈。
「真有你的。」
我一愣,看着他朝我这走来的身影,我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你家在哪?」
我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但后面倚靠的栏杆让我退不得。我望向沉西沉,希望她能帮我,然而,她没有接收到我的讯息,别过眼后便迈步离去。
心里的期待落空。
我迟疑地看向傅聿,「傅聿你……我没关係。」
傅聿皱起眉,伸出手,「不然伞给你吧,我家不远。」
我欲言又止。明明稍早前他还在生气,可是现在却成了唯一对我伸出援手的人。
而且,他昨天才发烧,身体还没完全好,我怎么可能让他淋雨……
「不要。」
傅聿眸光一沉,皱起眉,「你到底──」
「在桥富大学附近。」
他噤了声,沉吟了几秒,吐息,「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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